双手平稳的附于雪色华服上，未曾见他梳起的泛着银月辉光的长发垂顺在一旁。及笄后面对她总是垂下的长长眼睫，此刻也不再扇动。
仙人只是睡着了。
哪怕是她，也很少见过仙人的睡颜。记忆里他总是在一旁守护她，等着她恬静睡梦到来。仔细搜寻一番，好像也只见过一次他睡着的时候。
那时她刚来隐鸢阁，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只敢表现得安静乖巧，心下处处警惕，夜深了躲在锦被中，不敢入睡。
左慈对带孩子这项事务着实苦手，直到过了些时日看见孩子眼底的青黑才知她心中忧虑。当夜他来到了她的寝宫，未曾多说一句，只是默默和衣而卧，睡在了她的身边。小兽又是好奇又是警惕，看着眼前的仙人，不知他要做什幺。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眼前好看的仙人竟是开始了均匀的呼吸。睡、睡着了？！小兽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传说中的隐鸢阁主人，世人皆赞的仙人，只是来她房里睡觉？！从左慈进屋那一刻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她拱着、拱着，趴在了距离仙人很近的地方，看着他进入睡梦的样子，长长——长的睫毛偶尔扇动，比高山之上的雪还白的皮肤，在跳跃的烛火衬托下也沾染了凡尘的气息。她莫名想伸出手指去摸摸，恐惊天上人，还是蜷缩着手指作罢。只是屏住呼吸看着，看着，不消一会，抵挡不住睡意，也进入了沉睡。
翌日，寅时未至左慈便睁开了双眼，看着圈着小小身体的女孩，躺在他身边睡得香甜，稚嫩的手指死死扣住他雪色华服，生怕在睡梦中经历再一次的离别。左慈垂下双眸，只是默默为她盖好了锦衾。床榻之上，一大一小，双手交叠。
回忆太过漫长，收回思绪的广陵王发现自己的双手也早已覆在了他的手上。哪怕隔着手套，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手冰冷如往常，只是有一点不同，较之从前，师尊的手更为瘦削，她摩挲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想透过这双手触摸他漫长的时光。
褪去手套，不如寻常少女白嫩的双手偶有刀疤纵横，纤长的手指小心滑入端正放置的雪色双手中，缓缓地、悄悄地，十指交叠。儿时无论怎幺努力只能紧握住一根手指的她，如今也能够与他十指相交，虽然师尊的手不必再经历岁月的冲刷，但是她的手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变得纤长。
“师尊，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师尊……我就在这等你醒来……”就像她之前在石门前的等待一样，她最擅长等待了。少女的呢喃消散在了洞穴中，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匀长呼吸在回应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