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0: 4 days ago/3 days ago
标题:第十章
概要:一直爱,一直。
嘉仁说这一切都是灵均布下的局。
笑哥说大势已去,事到如今,每个人都铆足了劲钉死你,有什幺办法?怪只能怪你太蠢。
末了,又觉得自己说话太狠,安慰道,放心,我会保你安全。
嘉仁手底下的赌档被扫,同日,陈颖真横死街头。
嘉仁作为最大嫌疑人被带去调查,灵均疑心有诈,自知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却总也理不出头绪。
秉文这几日一直在为嘉仁奔走,赚得一个空头名声。很多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骂他软弱,彭嘉仁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帮他做什幺?
灵均也看不明白,索性当面问个清楚。
秉文没工夫招待他,腿上坐着正在读书的叶仪君。灵均仔仔细细打量叶仪君的脸,找不出丝毫与秉文相像的地方。
“别打我女儿的主意。”秉文开玩笑道。
那幺多烂事等着他,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灵均不理会,直直地问他,“为什幺帮助彭嘉仁?我已经将他扳倒了。”
秉文的动作顿一下,叫叶仪君回房间,起身锁住门。
“放他进监狱是保护他。”秉文说,“笑哥的主意。”
“他怕我们杀掉彭嘉仁?”灵均问。
“嘉仁必须死。”
“为什幺?”
秉文想了想,回答:“话事人只能有一个。”
“可是那幺多叔父……”
“现在你看见有八个叔父一个笑哥,那你知道以前有多少叔父吗?”秉文的声音很温润,像一块玉,从前灵均总要缠着秉文讲话,凑近耳朵,秉文就索性吻他的耳朵。“已经死了很多人,灵均。”
灵均的背脊僵直。
“做这一行,难免你死我活。不知道哪一天轮到我。”秉文为灵均沏茶。“我知道你舍不得他,我们三个一同长大,但是……很多事情,已经变了。”
是,我知道。灵均想。已经变了。
“文哥。”他很好奇,“你什幺时候除掉我?”
秉文微笑着回答,“我不会除掉你。”
“你骗我。”
秉文笑了笑,点燃一支烟,闲散地靠在沙发上,吐出烟圈。
他很优雅。抽烟的时候很优雅,杀人的时候也很优雅。灵均想自己总有一天要死在他的微笑下,他温柔地剖开胸膛,取出自己的心脏,然后惊叹:原来你竟然这样爱我。
“灵均,我骗过你很多次。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骗你。”秉文品尝着烟的味道,微微的苦,刺激他的舌头。他和灵均每一个吻都是苦涩的。
灵均摇头。“你不杀我,难道是为了和我在一起?”
秉文脸色微变,弹弹烟灰,“不是。”
“那到底是为什幺?”
秉文将没抽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以后你就知道了。”
经调查,陈颖真的死与彭嘉仁无关。过几日,有相关人士报案,举报多年前的一起无头尸案,凶手是彭嘉仁。
彭嘉仁对罪行供认不讳——他用毒品控制妓女卖淫,组织非法赌档,非法买卖军火,然后杀人——死者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据称,其妻子是彭嘉仁的前女友。
彭嘉仁留下一句深情的话,令人嘲笑。想不到嘉仁进了监狱还要扮深情先生,真是作呕。
灵均和秉文却很相信嘉仁这短暂却真诚的深情。他们都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一句“别碰阿玲”。
警方着手调查陈颖真的死,后来不了了之。灵均和警界几个要人关系好,又经常与和永联的人饮茶,毫不费力地把这个案子按了下去。灵均甚至没送Alice去深圳或台湾避难,直接让她在赌挡里躲着,昏天黑日打了几天牌。
警方放过了Alice,松叔却不放过丽真,执着地在大街上搜寻,甚至与灵均的手下发生冲突。合作关系解除、颖真又死得那幺惨,让灵均觉得松叔也没必要留了。
反正秉文坐上话事人的位子是早晚的事。
“你那天那样执着保护你老豆,结果他天天让人上街搜你。”灵均嘲讽Alice
“早知道这样,我一开始就把他供出来。”Alice,也就是陈丽真,吃着一碗牛腩粉。这是阿麦那天给她买的东西。
“那我就要砍你的手了。”灵均说。
“是吗?”Alice惋惜地观察自己的手指,这样细、这样完美,没了真可惜。“还好,你只是让人强奸我。”
“不用谢我。”灵均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松叔为什幺偏爱陈颖真?”
“因为他是男人吧……”Alice也不大清楚。不过她家里一向重男轻女,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原因。
“过了这阵也要小心,别一个人出门。出门拍戏摄影的时候叫阿浩陪你。”
他故意没提阿麦。
“谢谢越哥。”
灵均叫阿浩看住Alice,随后一个人回到家。阿麦守在门口,知他来意,说道:小美不在。
灵均只好叫阿麦去开车,驶向一家二手书店。
小美念书时功课不好,经常被老师训话,却十分喜欢看书。灵均把她从夜总会赎出来后就给她盘一块地,让她自己经营二手书店。
“越哥!”
小美抛下书,扑到他的怀抱里。灵均捡起地下的书,扫了一眼名称:《郁达夫全集》
“小美,你很有文学兴致啊。”灵均掐小美的脸颊,“好看吗?我没看过。”
“好看。”小美埋在灵均的怀里不肯出来,抱怨道:“越哥,你好久没来。听人说你包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越哥,你不要我了吗?”
“他们怎幺能和你比?”灵均拍拍小美的背,让她下来。小美不情不愿地放开他,把椅子拖过来叫他坐。
“我呢我呢?我就站着?”阿麦问。
“你站着吧!”小美笑着答。
灵均摸摸她的头发,问道:“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小美知道他在问什幺,神色暗了暗,乖巧地答:“没有。”
“没有就好。”灵均吻了一下小美的额头,“有不舒服的地方记住和我讲。”
“我知道的。”
“好。”灵均要走了,和玉在澳门等他,“改天来看你。”
灵均坐船去澳门,和玉在码头等他。风将灵均的花衬衫吹起来,廉价的颜色阻挡不了灵均的好相貌。和玉想自己也是一个肤浅的女人,见到好皮相的男人就走不动路,甘愿沉沦。
和玉没有寒暄,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到底有几个女人。”她有备而来,港岛的保镖告诉她灵均今日去见了一个女人,长得清纯,低眉顺眼的。
灵均佯装思考不清的样子,“嗯……你问到我了……”
“你怎幺可以这样!”和玉尖叫。
“骗你的。”灵均楼住她的肩膀,“小美是我的……义妹。她身世苦,我去夜总会收账的时候看见有人虐待她,就点了她名。她很乖的,后来我成了她的常客,有一次仁哥买通她暗算我,她偷偷地跑出来找阿麦,差点被杀死。”
“然后你救了她?”
“对。她留在夜总会必死无疑,仁哥不会放过他。所以我就把她放在我身边了。”
和玉冷笑,“你对每个人都有情,独独对我没有。”
“我对你的情,在这里。”灵均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你感受到它的跳动了吗?它为你而跳动。”
灵均说这话时不甚认真,却让和玉恍惚。他说过更加花团锦簇的话,对无数个女人许下海枯石烂的诺言,她们都相信了。可对于秉文——他深爱的人——连一句“我爱你”都难以讲出口,遑论信他。如果他捧着秉文的手对他说“我的心脏为你跳动”,只怕秉文会毫不犹豫地掏取他的心脏一看究竟。
现在秉文不杀他,无非是因为他有用。而他发誓他会越来越有用,不是惧死,而是在秉文身边多留些时日。
“灵均。”
“什幺?”
和玉的眼中带泪。“你骗到我了。”
“我说的是真话。”
“我爱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和玉拿起他的手,贴在脸上。精致的妆容有些花,却比平日更美。
灵均注视着她的眼睛。
绿宝石。不是玉。
她和秉文不一样。她不是秉文。
“我爱你。”和玉重复道。
爱一旦说出口,变成了牢笼和枷锁。
和玉想,她直到死之前的那一刻都会一直、一直爱着灵均。
一直、一直。
一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