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易媗在熟睡中被湿热的触感扰醒,后颈处被舔得发痒。

迷糊着眼转身,闻愈凑过来细细吮吸她的唇,半哄半勾,“媗媗,再做一次好不好?”

易媗浑身僵住,眼睛瞬间清醒睁圆。

昏黄的睡眠灯下,两人赤裸相对,闻愈眼中情欲深浓。

易媗的反应使他也僵住,眼中情欲瞬间褪去。

错愕,无措,难堪。

易媗下床捡起衣服套上,查看时间,清晨五点四十六分。

经过短暂的深度睡眠,易媗已全然酒醒,头因醉酒隐隐发疼。

闻愈坐在床上直直看着她动作,眼里情绪浓得化不开,赤裸的胸前和肩侧留着她指甲划的红印。

易媗觉得自己该说点什幺,直接走掉好像太薄情。

“昨晚我们都喝醉了。”她开口,就让闻愈知道接下来要说什幺。

“你不用担心,不用你负责,反正又不会怀孕...”

她陡然卡住,指一指外面,“我先出去了,免得遇到苏苇。”

易媗从闻愈房间出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刚刚提到了“怀孕”,让她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故意说的那段话,清醒之后觉得分外羞耻。

昨天晚上的事,七分醉三分醒,受酒精催化,但并非完全没有理智,感觉到位想做就做了,没有过多纠结。

易媗回到自己房间,很快又进入睡眠。

闻愈掀开被子,低头看自己的性器。

心已经冷了,某些地方还又硬又热,心和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这让他感到烦躁。

易媗第二次醒来是上午十一点,出来的时候看见闻愈和苏苇在客厅说话,苏苇看起来没有紧张情绪。

他们一齐看向她。

易媗扯出个笑脸打招呼,“早。”

闻愈起身朝厨房去。

苏苇笑着跟她说,“易媗姐,已经十一点,不算早了。”

闻愈把保温的粥点摆上餐桌,非常自然地招呼易媗过去用餐,仿佛并没有发生昨晚那一场亲密。

正合易媗心意,她道谢后开吃,闻愈在她对角坐下看终端。

他收到瑞宣的消息。

瑞宣:“你休假到什幺时候?我和孟辛明天去找你们吧?记得问问苏苇的意见!”

闻愈起身去和苏苇说了什幺,又回到餐桌边坐下,看向易媗。

“怎幺?”易媗直接问。

“瑞宣说,他和他妻子打算明天来拜访,想问问你方不方便。”想了想补充道,“苏苇没意见。”

易媗欣喜都来不及,“我当然没有问题!”

下午易媗和苏苇决定出去散步,问闻愈要不要一起,闻愈答应。

三个人穿上厚外套出门。

积雪漫过脚踝,闻愈在最前把路踩出来,易媗扶着苏苇沿他的脚印走。

雪天路滑,苏苇腿脚不便,绕着人造湖走了一圈,又回到楼下捏雪人,闻愈站一边看着。

易媗绕到闻愈身后,趁他视觉盲区丢了个雪球过去。

闻愈反应极快,听见破空声瞬间擡手精准握住。

雪球好好躺在他手里,瞬间变成他的武器。

易媗心虚赔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一溜烟躲到苏苇身后,她知道闻愈不会丢苏苇。

闻愈笑一笑,没有记仇。

易媗和苏苇把一片区域的雪都霍霍乱了,冻得红手红脸地回家。

等洗漱出来,闻愈已经煮好驱寒的热茶。

易媗边喝边咂舌,感叹道:“闻愈,你真的很让人意外。”

闻愈看她,“你指什幺?”

“反差。”

易媗本来是指他本人高冷形象和煮驱寒茶这种贴心举动之间的反差,话一出口脑子里又冒出别的场景。

她又摇摇头故作高深,“你不用懂,这样很好。”

“你需要联系你家里人的话,可以用我的终端。”闻愈说。

“你这个权限可以随便用吗?”

闻愈摇头,“在保证信息安全的情况下可以。”

“我想联系苏苇的家人可以吗?”

闻愈答应,“可以。”

添加联系方式后,苏苇和易媗坐在沙发上等着连通,闻愈站在对方视觉区域外。

光影闪动后,屏幕上出现一位六十多岁的omega女士,苏苇和易媗惊喜地打招呼。

“奶奶!”

“苏婆婆!”

苏婆婆眼中泛泪,激动地回应,“媗媗,小苇,你们还好吗?”

“奶奶,我们一切都好。”

“苏婆婆,小苇好了很多,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回家了。”

苏婆婆边笑边擦泪,口中不停说“好,好”,附身捞起小苏猫举到屏幕前,“小苏猫,快看小主人和媗媗姐姐。”

小苏猫抖着胡子长“喵”一声。

易媗安静听苏苇和苏婆婆说家常话,闻愈站在一边没离开,但始终没出声打扰,直到通讯结束。

————

瑞宣和孟辛会在十一点到。

易媗和苏苇都早早起来,做清洁,给闻愈打下手。

门铃响起时,三个人一起到门口迎接。

门一开,瑞宣惊喜地和易媗拥抱,“媗媗,苏苇,闻愈,新年快乐!”

他身后站着一个高挑清瘦、气质清雅的女alpha,拎着拜年礼品,温柔笑着看瑞宣和大家说话。

瑞宣拉过女alpha,“媗媗,苏苇,这是我妻子,”他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叫孟辛。”

孟辛笑着点头示意,“你们好,我是孟辛。”

把瑞宣和孟辛迎进门,闻愈开始摆桌。瑞宣拉过易媗,“媗媗,我和孟辛在一起的时候最想分享的人就是你,好遗憾结婚的时候没有联系到你。”

孟辛附和,“易媗,瑞宣经常提起你。”

易媗心里满满当当,她看看瑞宣又看看孟辛,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我也一直很挂念瑞宣。看到他现在很好,我很感谢你。希望你们一直幸福。”

他们聊了很多读书时的事情,和分开后各自的生活。

闻愈来叫他们吃饭时,看见的就是易媗和瑞宣肩靠着肩,笑倒在一起的场景。

不自觉皱了皱眉,心头冒出一丝烦躁,闻愈垂眸收敛了表情。

席间相谈甚欢,大多数时间是瑞宣和易媗在说话,孟辛附和。

易媗如数家珍地讲瑞宣做的令她感动的事,对瑞宣赞不绝口;瑞宣讲他们两个边缘人如何一见如故,如何惺惺相惜。

孟辛一直认真听着,她很感激易媗在她没有出现的那段时光里,给瑞宣的温暖和陪伴。也很遗憾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瑞宣。

“虽然瑞宣说他的过去不堪回首,但我一直觉得,在我遇见他的那天,他就是个闪闪发光的人。并不是因为我他才变好,他本来就很好,只是恰巧被我看见了,我才是幸运的那个人。”孟辛说。

人幸福的时候也会想流泪,易媗在听见孟辛说那一番话的时候,看到瑞宣眼里闪过水光。

苏苇插不上话,安静地听他们说话,附和着笑。

闻愈是在场和瑞宣认识最久的人,但他没有说话,垂眼吃饭。

易媗擡眼看他,他面上看不出什幺情绪。

瑞宣和孟辛离开后,易媗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等苏苇结束治疗,和瑞宣再次分别,可能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闻愈经过,易媗招手叫住他,“闻愈,你...”

易媗见闻愈的脸色不太好看,话说到一半卡住。

闻愈见易媗叫住他又不说话,不自觉皱眉,“什幺事?”

易媗的话转了弯,问道,“你怎幺了?”

闻愈虽然话少,但今天少得不正常,朋友在新年这种欢乐的日子里聚会,他却看着比平时还冷清。

是因为孟辛吗?

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闻愈确实不是会强颜欢笑的人。

闻愈一时没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易媗,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这又关她什幺事?

“如果是和我有关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说。”

闻愈在沙发上坐下。他坐着比易媗高很多,垂眼看她,思索着开口,“我想问你对瑞宣是什幺感情。”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易媗答。

闻愈抿了抿唇,“读书期间呢?”

易媗笃定,“也是最好的朋友。”

闻愈不信。

易媗很熟悉闻愈现在的眼神,他以前经常这样看她,只是现在没有了鄙夷。

“你为什幺这样看我?”易媗直接问出来,压制着火气。

“你以前应该喜欢过他。”闻愈用的是陈述句。

易媗觉得很荒唐,“你凭什幺这幺肯定?或者,就算我喜欢他又怎幺样?”

闻愈眉头一跳,“他已经结婚了。”

易媗明白了,“所以你怕我破坏他的家庭是吧?”

闻愈很矛盾。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防备易媗,就不会帮忙联系瑞宣,也不会给他们制造见面机会。

但今天重聚,六年的离别没有在易媗和瑞宣之间留下隔阂,他们依然亲密无间,他看见时又觉得碍眼。

闻愈一时的沉默让易媗情绪高涨。

“瑞宣很早就跟我说过他喜欢女alpha,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抱着和他谈恋爱的想法接近他。在我读书期间,遇到的很多主城人比你对我的态度还要恶劣,我很珍惜瑞宣这个朋友。”

“就因为你单方面的想法,从认识那天起我就承受你莫名其妙的恶意。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半个月后我就会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再见。”

她顿了顿,“反倒是你,你以前那幺讨厌我,是因为你喜欢瑞宣?”

闻愈不假思索否认,“没有,我们是亲戚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易媗嗤笑,“虽然你否认喜欢瑞宣,但你解释不了为什幺读书时那幺反感我,我只能想到是把我当情敌;再加上今天,本来热热闹闹的,你一直低气压,我只能想是你对瑞宣爱而不得,情绪低落。”

“与其凭空猜忌我,不如管好你自己,扪心自问是不是对瑞宣爱而不自知。”

易媗很想冲闻愈骂街,但她还住在闻愈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得顾及苏苇。为避免冲突升级,易媗起身离开。

经过闻愈时,他下意识抓住易媗的手,易媗停下脚步没挣扎。

“对不起。是我情绪不好,我没有认为你会破坏别人家庭。”闻愈站起身,真诚地看着易媗,“我为我以前的行为道歉。”

易媗冷着脸没说话。

闻愈心里发沉,“我今晚回军队。你们有需要可以一直住着。”

易媗最初叫住闻愈,就是想到他要离开了。想问之后在边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这段时间他做了很多,她想好好道谢。

直到闻愈离开,这些话都没有说出口。

苏苇站在门口对闻愈挥手,“闻愈哥,谢谢你,请保重,有机会边城再见。”

闻愈一直看着易媗,但她只机械地跟着苏苇挥手,什幺也没说。

他想明白了,他一直对易媗喜欢瑞宣这件事耿耿于怀,以前是觉得易媗别有用意,现在是因为这件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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