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楼外蝉鸣阵阵,二楼一间温馨的房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代的奢华,带着蕾丝边的顺滑床单,沙沙作响的电风扇,实木桌子上冒着香气的蛋糕,以及一位眉眼如画的美人。
准确来说,这位美人年纪并不大,面庞上还带着几缕稚气,还有自小养尊处优的娇气。
戴悦手指缠绕电话线,皱眉道:‘‘芳芳,高叔叔的女儿要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方芳道:‘‘那你岂不是很难做人了?’’
‘‘我毕竟只是个养女,害,大不了我进部队好了,免得高菲也难做人。’’
方芳笑了,‘‘你还能进部队啊?前几年大院子弟都进部队训练着玩儿,你待了半天就跑了。’’
楼下传来许至善浑厚的呼唤,‘‘戴悦!来吃饭了!’’
戴悦与方芳告别后把电话挂断,起身去了隔壁许军长家。
尽管大院道路树荫密布,但炽热的阳光依旧透过树叶缝隙带来丝丝热意,等戴悦进了房门,额角已有了细细的汗珠。
许母是看着戴悦长大的,早已当做半个女儿来看待,她连忙拿了手帕替戴悦擦汗,‘‘这天气,简直是热死人了,’’又倒了一杯果汁,‘‘这是阿姨特意给悦悦留的,快喝一口。’’
‘‘谢谢许阿姨!’’戴悦笑得眉眼弯弯,嘴甜地道谢。
许至善嗤了一声,‘‘妈,戴悦都十六了,你还当她是小孩子啊?’’
许母轻瞪了儿子一眼,‘‘怎幺,你还吃醋了?’’
戴悦顺势倒在许母怀里撒娇,‘‘在许阿姨这里,悦悦就是小孩子嘛∽’’
而在这个热死人的天气下,远在乡下高家村的高菲还顶着烈日劳作,高祖母看着晒得黝黑的孙女叹了口气,‘‘菲菲,来喝口水吧。’’
高菲放下锄头,随意擦了擦汗,接过水壶猛喝一口,不发一言。
高祖母道:‘‘你婶婶也不是有心的,她这个人你知道,头发长见识短的。’’
前些日子,繁忙的高首长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于是寄了一封信和许多好东西,钱票之类的回了高家村。
谁不知道高首长有出息?但让高首长的弟媳,也就是高菲的婶婶来说,有个屁的出息!当初她嫁过来就是想着男人有个厉害的大哥,多少也能沾些光,谁知道原来一家子跟人家闹掰了!
每个月也就高祖母能收到一笔高菲的抚养费,但也是不多不少,刚好够高菲的生活费罢了。想要补贴弟弟一家,不好意思,没有。
所以,当高婶婶阴差阳错替高祖母收到包裹后,她私吞了!就留了一封信给高菲,但这件事很快就暴露了。
平日里不争不抢的高菲终究动了气,再不帮着高婶婶干一点家里的活计。
高祖母这实在说和呢。
‘‘祖母,你不用说了,到底我是个外人,在哪边都是。’’高菲淡淡道,眼波平静。
夜晚,乡下虫鸣阵阵,简朴的木床发出吱嘎声,高菲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明天她就要去省城了,要见到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和那个从未见过的妹妹。
她不止一次听村里的长舌妇嚼舌根说道,她妈妈是包办婚姻,给父亲下了药才圆的房。父亲第二天就回了部队,也因此和家里有了不可磨灭的裂痕。
而她,是个不该诞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