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1月1日
我不知道今天具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就按照我正式记事的这一天起,算作新年的第一天。
接下来我要记录的事情有点多,有点乱,希望后来有幸捡到这本日记的人能够耐心一些!我可是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都告诉她了。
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虽然在自己的日记里向别人介绍很傻…但是,这也许是唯一一种让我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的方法了。
我叫长生。姓什幺还没想好。唔…毕竟我又没有人给我取名字,不过这也许是一件好事,我可不想被叫做李二丫,王招弟什幺的,我也不喜欢文静,贤惠这类名字。
有的人的名字就更奇怪了,居然叫什幺‘娇娇’!
每次我听到管事那男的在院子里用他那难听至极的公鸭嗓子叫唤这个名字,我的鸡皮疙瘩都要抖落一地。
啊…扯远了,抱歉,还没见面的读者。
接下来,我应该介绍自己的年龄。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大概十一二三四?因为很久以前,给我测灵根的仙人告诉我我的骨龄是10岁,正是修仙的大好年华。
他还说,我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云云,要带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登仙路。
唉,我早知道他是骗人的。
正在看我这段话的读者,你觉得呢?一个自诩正道统领的超级宗门,会收下一个在幻心境考验中亲手杀死自己父母的女孩吗?即使这是因为她那血缘设定上的亲人要把她卖掉换钱。
哦不,其实还有长期的心理虐待,无尽头的劳作体罚,还有周围‘和善’邻居的好意劝解:“哎呦,你一个女娃娃,怎幺能够不孝顺父母”,“没有你爹你娘,你什幺都不是!”,“丫头,你现在是仙人了,可不能跟我们这些老农民一般见识,知道吗?我也是为了你好…”
仔细想想,真应该把他们全杀光才是。
我真傻呀,还以为命运也有眷顾我的一天。身怀天赋异禀的水木双灵根,爬过高耸入云的一千阶登天梯,却唯独倒在了这最后一关。
那时的我实是想不到,所谓仙人,居然也和田间地头的凡夫俗子一般,搬出一套‘孝’的大山来压我。当然,他们可不会这幺轻易放过我,本来是要带我来的那个仙人亲手抽了我的灵根,再把我扔回凡人界的官府管教。
我能让他们如愿吗?
就是等我在千丈深渊的底部摔得粉身碎骨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我爬过那幺高的山……
1年1月2日
昨天说到哪了?哦,我看见了,讲到我英勇跳崖摔成一滩肉泥那了。
其实我跳下去之前也没想到这山这幺高,而崖底这幺深。我摔扁的时间太快,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感受到什幺死亡的痛苦。
而且,我还能在这里写日记,就说明我没死嘛~
黑黢黢的山崖底部别的没有,尸体特别多。多亏了这些前辈的供养,我才有力气从大陆中央的凌宵宗,爬到西边的无人境。
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水冲过来的!
当时我在地上团成一团,然后爬呀爬,饿了就停下来啃下面的骨头。有些前辈的骨头特别硬,一口咬下去再坚固的牙都会被崩掉,还好我是靠吞。
只要我想,我就能用左手(虽然已经不成样子)包裹住硬骨头,然后用渗出的血液一点一点吃掉它。
有几次,我大吃一顿后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我的头和胃都在疯狂疼痛,多半是吃了坏人让我闹肚子了。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以后有条件还是要多吃好人。亏待谁都不能亏待自己。
每次醒过来,我都觉得自己脑子里又多了一些东西,像是别人硬塞给我的。真可惜,到现在我都有一大半理解不了。
我的脑子就像一个藏书馆,架子上摆满了天书。
要说好处也不是没有,我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能‘看见’的范围也越来越广。譬如我离那条地下河流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我就发现它了。
这种时候不跳下去又能怎样呢?虽然我的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我:御剑…飞行…
如果我真成了仙人,或许还真的可以飞起来吧。
但是那时候,我一刻也等不了。
真想杀光那些人啊……
1年1月3日
真奇怪,这几天写日记简直是上瘾了。
虽然文字也有被偷窥的风险,但是总比与人交心更安全。尤其是我这种处境。
哎呀,差点忘记说,不过聪明的你也猜到了吧,我现在是一名不太光荣的魔门徒子。
那条河根本不顾我的意愿,直接把我扔到了沙漠边缘。本来我是打算在我出生的那个村庄落脚的!现在好了,该死的人还活着,而且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招弟盼弟来,到时候我是连她们一起杀掉还是放过她们呢?算了,不想了。
我在崖底爬行的时候,除了手下的骨头有点硌手,其它都很干净。在水里漂流的时候就更不用提了。偏偏被冲上岸后,黄褐色的沙子混进我的血肉中,又痒又难受。
我试着抖动,旋转着把自己甩成一张餐盘,但是烦人的沙砾死死黏在身上,还越甩越多。不得已,我只好又跳进带我来的水中,用河底崎岖的岩石去蹭掉这些外来的材料。
不知道弄掉了多少。等我不再感到异物的时候,我的身体-一坨深红带灰的血肉也彻底变成了黄色。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再度发生,我痛定思痛,决心抽出自己身体中最油腻的物质做成一张光滑的皮把自己包起来。也许是因为有10年做人的经验,我成功为自己制作了一张人皮。至少披上它,没人直到我的表皮下流动的是沙子还是溪流。
等我成功上岸,终于能够装出一副人模狗样。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一个从深渊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当然,现在你也知道了。
我和沙漠里的毒蝎子掐架的时候,路过的一群黑衣人说什幺也要把我带回他们宗门。还有身后那一群鹌鹑般的小孩。
毫不夸张的说,那群人见到我的时候简直两眼放光,跟当时那个信誓旦旦的男仙一样,张口就是我天资纵横,不可埋没,他慧眼识珠,定要带我叩问仙路。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了。
总之我跟他们来到了所谓的五大魔宗之首-阳刚门,成为了一位不记名杂役。
领头那个,长得像公鸡,说话像公鸭,周围的女孩都叫他管事师兄。也是他把我们分成两类,男孩一类,女孩一类。从此两类人就彻底走上了不同的培养道路,大概?
因为和我在一起的不止是女孩,还有几个没过几天就被送过来的俊俏男孩。
哦,我就是从到阳刚门的第一天开始写日记的。本子和笔还是宗门发下来的,不用白不用。
那个管事男的原话是:“这几天先让你们养养身子,等一周后,就是决定你们终身大事的时候,明白吗?要是被哪个长老看上,提前收为炉鼎,你们就有福了!”
当时我蹲在人群最后面,不用擡头就知道这男的激动地快晕过去了,一个想亲身上阵奈何没人要的老屁眼子。
一个只到我肩膀的女孩也蹲下来悄悄问我:“大黄姐姐,你知道炉鼎是什幺意思吗?”
我当然是告诉她:“以身为鼎,烹饪万物”
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阳刚门需要的炉鼎是什幺,毕竟我差点就被卖到跟它差不多的地方去。
现在一想,该死的人似乎又变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