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低头给自己系好腰带,她肩上都是紫红色的吻痕,撇过头,余光看着背后的男人,“你明天就去和我爹提亲,听到没有?”
贺盛还在帮她整理衣服,惊讶擡头,“提亲?”
“贺儒承!你都和我这样了,还不去提亲?!”周然猛的起来,恶狠狠的握住他的脖子,“你必须去!一早就去!不然等林纪那小子上门我就全完了!”
“林纪?康王的儿子林纪?他要娶你?”贺盛握住周然的手腕,“什幺意思?这都是什幺?”
周然撇了一下嘴,“林纪他在外面放言,说要把我娶回家当小妾,他说我这种三品官员家的女儿给他这个世子当小妾已经是擡举我了,可是我不想当妾室!我要当正房大娘子!所以我就只能来找你了…”她一阵心虚,还不是因为她周围只有贺盛这一个男性,而她和贺盛从小长大,嚯嚯起来也不心软。
贺盛心里一沉,他听懂了,周然只是需要赶在林纪之前有个人和她提亲才来找他的…而这个人…是谁都可以…
贺盛抿唇,“好,我明日一早就登门提亲,我先让小厮送你回家,我去买点聘礼。”没关系,能娶到周然,他已经很知足。
周然点头,缓慢的挪动着身子下了马车,被侍女扶着上了另一辆马车,往大理寺卿府驶去。
贺盛让人去了十一街,匆忙采购聘礼,一车又一车,他皱着眉头,天色渐暗,翻身上了马车,回了丞相府。
“混账!”丞相大人摔了茶碗,怒视贺盛,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我是怎幺教你的!”
“父亲。”丞相力气大,将贺盛打的身子都晃了,头冠有些歪,他站稳,弯着腰,“我心悦周然妹妹,既糟蹋了她,不能不对她负责。”
“大理寺是什幺地方!大理寺卿又是什幺人!你真是被蒙了眼!”丞相让人都出去,给自己倒茶降火,“我和你说过!娶亲不能急,我自会为你安排,需要你去糟蹋周家女吗!你真是混账!我白养你!”
“父亲怜爱,儿子明一早就要上门提亲,请父亲准许。”他依旧弯着腰,甚至跪了下来,就算周然不爱他,他也愿意给她当婚姻的垫脚石。
“你!你!”丞相无法,“滚出去!”
“谢谢父亲。”贺盛起来,转身走回自己东边寝房,他让账房先生连夜写了三书,又叫来信鸽给周然传书,告诉她一切妥当,让她明日等着自己。
周然正在寝房里点灯,看着落在床边红尾信鸽,心下一动,这是她和贺盛二人专属信鸽,儿时调皮,给它尾巴画上朱砂,后面就一直延续下去了,急切切的走过去,取下一小卷传书,知道了贺盛的心意,她便安心了。
天光大亮,周然坐在铜镜前,侍女给她梳着头发,她脸染胭脂,又画了眉,走向大堂时贺盛已经等了许久,他身后摞着几个大箱子,媒婆站在旁边,笑着看周然。
媒婆走到周然身旁,“周家小姐!贺小少爷和奴等候多时!快来看看,这些聘礼单子,厚厚一沓…”
“我答应了,小翠,解聘。”媒婆话还没说完,周然就已经开口,她望向贺盛,虽然对他无意,可也谢谢他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哎!哎!”媒婆连连点头,贺小少爷可给了她一大笔钱!这门亲事成了,够她喝酒快活小半年呢。
等大理寺卿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女儿背着自己就定亲了,他“哎呀哎呀”了好几声,拍着大腿,悔的心肠断,“窈娇,你真愿意嫁贺盛那小子?”
周然点着头,“爹爹,你快些和人定了日子,将我彩礼也收拾出来吧。”
大理寺卿可从没见过自家女儿这般着急模样,只当是她太过喜欢贺盛,又只能匆匆去收拾出来,从外面找来高人算了日子。
大理寺卿妻子早亡,只留下周然一个女儿,他没有再娶,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周然养大,本以为能多留些年在家,没想到还是被贺家小子钻了空!但他也不会反对周然的决定,只能顺着她来。
周然在房里晃着腿,侍女在旁边绣着鸳鸯帕子,“姑娘,好姑娘,你如今都快为人妇,不会女工不是白白让人笑话,这样吧姑娘,我找来婆子,教教您,好说会个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不要。”周然一口回绝,丢了颗花生进嘴,她嚼着花生,“贺盛他母亲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侍女叹了口气,只能认命继续锈,一双鸳鸯帕绣两天,周然看也不看一眼就丢进嫁妆匣子里。
她只带两个陪嫁侍女,解聘的小翠和绣帕子的月月。小翠是从小到大跟着她的,月月是近些年才添的,二人都衷心,带着也放心些。其余侍女大理寺卿在周然出嫁后两天就遣散了。
周然喝了半碗粥,又夹两三筷子小菜进嘴便不再吃了,她手上拿着白色绸绣花卉图面竹节纹边柄团扇,慢步往花园走去,入春一月有余,花园里基本都是花苞,周然也只是饭后消食罢了。
谁料西边咚的一声响,将她吓了一跳,她叫住侍女,只身一人走过去,用团扇遮脸,看见摔在地上身着金色云纹黑袍的贺盛,她“呀”了一声,把自己的团扇丢到一旁,可怜昂贵的团扇,将他扶起,“你来做什幺?怎幺还翻墙把自己摔了。”她最近在学规矩,见到贺盛也不管那些规不规矩的了。
“我想你。”贺盛声音轻轻的,他被周然扶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大小伙子红着个脸,“可是父亲不让我登门,说过几日就要成亲了…”
周然觉得自己满头问号,“对啊,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你来干什幺?”
这下轮到贺盛不明白了,他不是说了想她吗…
“你看你来一趟还摔着了,哪破了没有?”周然弯腰打算撩起他的袍子查看,撩一半了才发现不对劲,连忙拉开两三步的距离,捡起地上的团扇,遮脸,“男女有别。”她欲盖弥彰的说。
“我没哪破了,我只是想你,想见见你,如今见到了,我便知足了。”贺盛咧嘴一笑,看着憨傻,他对周然鞠躬行礼,周然和他讲礼仪规矩,他也和周然讲,“既然这样,我便回去了。”
“你…你就这样回去?”周然擡头,看着高高的围墙,哎哟…刚刷的漆,被贺盛一翻一摔,平白多出几个黑脚印来。
“对啊。”贺盛理所当然,顺着周然的目光,看见黑脚印,他红着的脸更红,“对…对不住…窈娇…”他叫她小字。
“不许这样叫我。”她儿时不懂事,和贺盛都是小字相称,如今大了,她除了上次鱼水之欢,二人便再未曾叫过对方小字,一是不合规矩,太过亲昵,二是周然觉得贺盛这样叫她奇怪的很,十二岁便不让贺盛叫自己小字了。
“我让侍女将你送出去,你别翻了,等会我家的墙都白刷了!”她有些心疼那些漆了,引着贺盛往前走,让小翠偷偷带着贺盛从侧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