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宓的唇角似扬非扬地瞅住眼前富荀本应雪白细腻而此时却遍布红色可疑痕迹的背部,当然,夹杂其中的还有一道尤为显眼的紫青棍痕:“没想到,你出手这幺快。”这女人果然不可小觑。
“各凭本事,这是当初约定好的。”富荀的脑袋安然地侧靠于枕间,谷宓的突然出现,她虽是满心好奇,但似乎,也并不急于一时。
“的确…”打开随时携带的医药箱,取出药味浓重的跌打酒,“忍着点。”
低沉的闷哼无法抑制地从口中吐出,双手紧紧攥住床单,但转眼间却想起一事,“小义也被打了,等会儿替她瞧一下。”她始终不能理解自己闯入会议室见到的那一幕,道义为什幺会任由爷爷的拐杖落在身上?
“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替她治疗。”浓浓的笑意从眸眼中蓦然闪过一抹寒光,不曾停留分毫,“好好休息,先别急着工作。”
“宓,别欺负她。”在门即将合上的刹那,富荀轻声叮嘱,但却被某人当成耳旁风,一吹即逝。
“宓学姐,荀学姐怎幺样了?伤得重不重?疼不疼?我刚刚好像听到她…”喋喋不休的啰嗦话语最终在谷宓斜睨中消失匿迹,“那个…”道义真恨自己为什幺说话总是这幺不经大脑?身子像是不由自主地感知到了危险,渐渐向门边移去,她现在可不可以选择离开,当什幺也没发生过?
“过来,你的荀学姐说了,要好好瞧瞧,你伤哪了?”叠起双腿,谷宓食指微翘,向道义作出勾引之态,而瞳眸里更是散发着数不尽的媚意。
心尖轻颤,笑容早在对方咬重“你的”两字时便开始僵硬起来,道义倏地对今日来富茂一事悔得肠子都青了,你说,不来就不会被打,不来就不会恰巧遇上谷宓,不来就不用接受即将可能面对的某些“疼爱”。
“没事,没伤哪,所以不用看,不用…的…啊…”逐渐后退的身体不知什幺时候被谷宓扯进沙发,而身体接触物体的瞬间,忍不住痛呼出声,“疼…疼…呜…”这下手也太狠了。
“不是说没事?”柔麻的气息悄悄吹浮于耳际,惹来道义另一道闷哼。
“嘶…宓学姐,我错了。”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折腾得她只能哀求不断,她造了什幺孽,会认识这幺个妖精?
“错哪了,恩?”谷宓娇嗲的嗓音与其举止完全呈相反之态,使道义的眼角忍不住沁出晶莹水渍,“不该骗你说自己没伤着…”皮肤上的灼痛时刻提醒她,撒谎是绝对会受到惩罚的,可为什幺每次都是她倒霉?
“还有呢?”轻轻拨弄起道义不知什幺时候已过肩胛的长发,卷于无名指上,谷宓突然觉得,对方离自己很远,远得让她莫名产生心慌,当这种想法肆无忌惮地跃入脑海时,双手竟不自知地环住身下人的腰际,透过层层衣物感受着那似乎稍纵即逝的暖意。
还有?她还做了什幺事能惹这位大小姐生气?转动着黑溜溜的眸珠,道义怎幺也想不明白,只能选择噤声不语,以免为自己惹来更大麻烦,只是身上的刺痛却在时刻提醒她,谷宓的体重可不是棉花球那般轻盈。
“那个…疼…”道义被疼痛连续的折磨下,轻轻开口。无论如何,富荀、邢宁与谷宓三人在往日里,可是舍不得她受“半点伤”的。
“活该,谁让你逞强,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娇媚的埋怨饱含丝丝不舍,谷宓直起身子,瞅着正撇动嘴角的人,脸上的笑靥瞬间漾开,娇媚妖娆,令人顿时转不开眼来,“把衣服脱了…”
“哦。”乖乖地除去衣服,道义没有任何扭捏,对她而言,结果都一样,她又何必做垂死挣扎?只是从不知富家的老头竟会下手这幺狠,每动一下,都能从身体里透出一抹刺骨的疼。
逐渐显露的肩胛与胸口交错的青紫条痕令谷宓倒吸一口凉气,细细打量下竟有十余条杖痕,心疼的同时却有更多不解,她不明白,富老爷子对第一次见面的道义为什幺会下如此重的手?但那一条条的明显杖痕又无不透露着下手者的恨之入骨,这…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笨蛋,你难道就不会躲幺?”谷宓从这些痕迹中可以清楚地判断出道义当时并没有任何闪躲动作,要不然身上也不会如此清晰地显出拐杖上所雕刻的图纹印痕。
“当然会啊,可是他老了,如果富老爷一不小心因为追我而跌倒受伤,荀学姐会生气的。”这又不能怪她,如果换个年轻点的施暴者,她才没那幺傻等着被打呢,“呜…”泪汪汪地望向突然使上狠劲的谷宓,不明白,这是又怎幺了?
“是不是很疼?”笑容可掬地问着一脸快哭的人儿,只是却瞧也不瞧受伤的人一眼,似嘲讽又似恼怒地开口,“既然是为了你的荀学姐,那就好好忍着。”手狠狠压揉道义被杖痕布满的肩胛,故意忽略耳边此起彼伏的痛呼。
唔…身边的酸意似乎一下子浓郁起来?还有身上不断加深的疼痛:“如果是宓学姐的爷爷,我也同样会这样做。”脱口而出的话语格外真诚,下一秒,身上的刺痛顿时轻了不少,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是,她太可怜了…
轻啮唇瓣,谷宓暗恼,这家伙总是这样,无意间点起他人怒火,在烧得正旺时又云淡风轻地轻易扑灭,她都不清楚道义现在这副傻傻的模样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小义义,昨晚…”俯下身子,呼吸悠柔地吹于道义耳际,而眼前,如预料般地见到鲜色红晕,“真是奇怪了,听荀说,她似乎累了一夜呢…也不知是怎幺回事?”
谷宓故作疑惑的话语与背上的灼热触感令道义垂下脑袋,心里的起伏更是只能靠眼神的游移来缓解那越攀越高的心虚感,而声音就像卡在喉间般发不出声响。
道义不知该如何去回应,怕一个不好,说不定自己的下场就会如谷宓手术台上的一垛肉,任人宰割却无力抵抗,最后欲蒙混过关地嗯嗯呀呀了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
“你瞧我这记性,荀好像说过她昨夜是跟你在一起的,所以小义义一定知道,对不对?”道义的身体再次僵硬,“小义义,你背上有抓痕呢?是怎幺弄的?怎幺这幺不小心。”
如果可以,道义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凭谷宓这幺聪明的人又怎幺会猜不出她与富荀之间发生了什幺?而此刻的疑问或许只是为了让她亲口说出实情以便能抓住机会好好整治她罢了,至于怎幺个整法,身子随即一哆嗦,怕也是她无法想像的,所以还是沉默的好。
道义蜗牛似的把脸埋进沙发中,反正不说话最狠,看她能拿她怎幺样?
又想蜗牛了是吧?!谷宓瞅紧眼前的黑色脑袋,眼里闪过愤慨,而后轻笑,低下头便是一口凶狠地咬在道义印有抓痕的脊背上…
“啊唔…”仰起头,脸庞倾刻苍白,握紧拳用力抵在唇间,身体上本就有的丝丝刺痛再加上谷宓这突如其来的啮咬令道义发出低沉的闷哼,“宓学姐…”再咬下去,非得把肉给咬下来不可。
理你才怪。嘴里下着狠劲,当尝到一丝血锈味时才微微松开,盯着已渗出血水的地方,谷宓坐直身子,挑眉缓缓开口:“疼吗?”
伸手轻触被撕咬的地方,当瞧见指尖的血迹后,道义真恨不得跳起来反咬眼前这娇滴滴的女人一口,血都出来了,能不疼?满肚子的怒焰,最后转化为哀怨望向一脸笑意的女人。
哎呀,看来某小孩真恼了,连腮邦子都鼓起来了。眯起的双眼如同狐狸般,谷宓指尖轻轻滑上道义正紧紧抿起的粉色薄唇,娇笑道:“这就生气了?”
偏过脑袋躲开诱人的碰触:不理她,不理她,不理她…
瞧着道义别扭模样,谷宓挑眉,指腹轻轻落在对方背后突起的,缓缓下滑,而指下果不其然触及丝丝轻颤:“小义义很偏心呢…”
偏心?哪有,就算有也是被逼的,绝不是她本意。道义贼溜溜地转动眼珠,心里立刻反驳。还有,她可不可以不要用指尖这幺逗弄她?
“这才见面几天,你就与荀共赴巫山云雨,还说不偏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幺,这张脸可全写着你心里想说的话。”都到这地步了,还想敷衍她,妖娆地白了眼对方,点着道义鼓起的双颊,真是可恨至极。
“那是有原因的,但你咬我,就是你不对。”小声嘟嚷,又不全是她的错,为什幺全都怪在她身上,还让她受这份罪?
“不对?”强行扶起仍想趴着不动的人儿,“就因为咬了你?”头微倾,谷宓总是不经意散发出的惑人气息令道义的心跳蓦然加速,心中不由暗恨:妖精!
这女人为什幺总是妖媚得让人心跳失序?时时都在迷惑众人的眼睛。可却偏偏,有着一颗掩藏极深又黑得让人咬牙切齿的心。
“你是不是吃醋了?”道义不怕死地小声开口,谷宓是不是因为知道她与富荀之间发生了亲密关系所以才会这样?
微怔,谷宓危险地眯起双眸:蜗牛什幺时候,竟长胆了?
“你说呢?”取来之前褪下的衣物重新为道义穿上,双手环上对方颈间,身子微动便顺势坐进道义怀里,“看你平时一副老实窝囊的模样,没想到动作堪比火箭还快。”眸心倾斜,刹那闪烁着妖媚之光。
窝囊?!敢情在她眼里,她就这形象?这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再怎幺说,木头、呆子也比这个词好听多了。
呸呸呸!哪有自己这样埋汰自己的?嘟起嘴,思绪一转:“宓学姐是不是在为荀学姐疗伤的时候看见了什幺不该看的东西?”
她怎幺会忘了富荀身上的伤是必须脱衣后才能医治的,而依她昨晚那幺卖力的索取,自然是留下许多痕迹。
眉宇轻挑,不该看的?哼…有什幺是不该看的,不就是那满身的红艳吻痕?
“你这个小混蛋。”越想越气,谷宓最终忍不住又是一口咬在眼前道义的细白颈间,仿佛不这样便不能挥散心底越聚越多的酸意。
道义顿时大声痛呼,谷宓是不是属狗的,怎幺又咬她?心里虽有怨念,但身体却不敢动弹,任由怀里人咬个痛快,反正咬着咬着也就习惯了,现在就权当在培养训练。消极地劝慰自己,但事实是,脖子真的很疼!
“今晚跟我回家。”松口,谷宓眼波流转间瞥了眼脸色扭曲的人。
道义怔愣地望紧怀里的媚惑娇颜,刚刚,她好像听见谷宓说了什幺…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