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卯卯嗷嗷呜呜几声的时候天上已打闪了好几次闷雷了。
按理说雷声过后江砚书会赶来看情头,但翁卯卯叫到喉咙沙哑疼痛了,也不见半个人影来,她只好自己站起身,到外头去看情头。
出门之前,翁卯卯变回了年兽之态,她觉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颇舒服,她打帐让江砚书多伺候她几日。
外面灰蒙蒙的,格外安静,只有石元子一个人拿着扫帚在哪儿认真地扫落叶,冒烟的屋子也冷冷清清没有人在疏头痕迹,翁卯卯行动活变,斜着身子跨过门槛,问石元子:“道长呢?”
“翁姑娘早!”石元子向翁卯卯做个点头之礼,“说是昨日那镇上有恶妖作耗,师父一早就带着所有师兄下山捉妖去了。”
“这样啊……”翁卯卯被人撇下了,却不难过,因为江砚书捉妖时从不带她,“那道长什幺时候回来?”
石元子摇头,说是不知:“据说那妖可坏了,师父一时半会回不来罢,翁姑娘别担心,师父早已剥好了虾,饿了您就去吃。”
说完想到翁卯卯还是四肢立地之状,不禁担忧起来。
翁卯卯的原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那张嘴是在怖人,虽说她的牙口不好,可露在嘴唇之外的两颗獠牙,皆可刺透人骨,只怕是喂她吃饭时不小心触碰到了,或是不遂她意惹得她不高兴了,就得落个皮开肉绽的下场,只有师父才敢亲劳双手喂她吃饭,石元子在心里嘀嘀咕咕着,缩起双手,声音颤涩着说:“翁姑娘,今日您能自己吃饭吗?我、我怕疼。”
“我要等道长回来,等道长回来吃饭。”翁卯卯生来有些滞碾,不紧不慢,在滴水檐下寻了一块干净的地蜷缩起身子倒下入睡了。
石元子松了一口气,拍拍受惊的四两红肉后继续扫地去了。翁卯卯在滴水檐下睡了半个时辰,江砚书还没有回来,她一只年兽无事可做,也不知做什幺事情能拔闷,起身伸个懒腰,一路低头嗅着气味走到了下山的石阶口,从高往下眺望一眼,感受到一股冷嗖嗖的气息,似是有不良之辈隐在地下,她渗渗地夹着尾巴当即窜到树后去了。
躲在树后两只滴溜溜的眼再去瞧,却什幺也没瞧见,也没有任何声响,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忽有一绿影出现在远处,绿影之后,还有几个白影,翁卯卯眼错,将这绿影当是江砚书,而将白影当成了江砚书的弟子,一时高兴,摇着尾巴往下直冲:“道长,卯卯今日还是不能变回来……”
用尽浑身的气力冲到那绿影的面前,才发现那来者来者面长皴轮骨,骸生渗濑腮,穿着道袍,手里拿着和江砚书一样的拂尘,却非是良善之人,翁卯卯捉颤不住,骇而倒退,但迟了一步,额头上的角被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抓住了:“师父,我听说那行径孤调调的这几年衔清道长养了一只独角灵兽,想必就是这一只吧。”
那男子一点儿也不温柔,抓着翁卯卯的角不时往下拖拽,为了保护角,翁卯卯只能歪着头跟着受扯到方向移动身子。
白衣男子口中的那位师父冷笑地看着翁卯卯,只一眼,那眼里就写满了泼天的厌恶,手里的拂尘一挥,便重重地落在了翁卯卯的额头上:“什幺灵兽,不过是孽物一只。”
拂尘落下,仿若一颗千斤重的石头砸了下来,翁卯卯疼得头晕眼花,分不清哪边是东南,哪边是西北,脚下疏忽了,筋肉发生扭伤后身子显得笨重,偏偏倒倒仿佛随时要倒下。
“衔清道长前些年不打一声招呼,将师父要制成丹药的妖怪给收了,不如今日我们也将他身边的这东西收了罢,以牙还牙。”后面的一个白衣男子往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翁卯卯说道。
此话一落,又有人做声:“这孽物瞧着有灵性,用来炼药,想必有效。”
弟子们一替一句地说着,那师父沉吟来许久,在翁卯卯发出痛苦的呻吟时,他方把口角一开:“今日来是要找他算账,不过他今日似乎不在,两手空空离去枉费我们一番功夫,便将这孽物带走吧,独角孽物,也是个稀稀罕儿呵。”
翁卯卯的脑袋昏昏沉沉,但他们的对话她两只竖起来的耳朵可是听了个碧波清爽,不知他们和江砚书之间有什幺捋不清的恩怨,她只知道今日被抓走了怕是要干折了性命,于是务能地挣扎,喉咙里也发出细微的嘶吼声:“呜呜……”
见翁卯卯挣扎不住,那位穿着绿道袍的师父拿起拂尘又往她的脑袋上砸了数次:“孽物!”
次次手腕不偷力,次次击中天灵盖,拂尘打下来,和屑一爆没什幺不同,又疼又晕,翁卯卯已无余力再挣扎,眼看就要被带走,石元子如一道闪雷出现在身后,看到翁卯卯被面生之人拽着角,急红了双眼,一面用霹雳喉吼叫,一面飞奔下来:“啊啊啊啊,你们干什幺!干什幺!”
飞奔至翁卯卯身边,一把就将面前几人推开,对方人高马大,他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儿,还是小孩子的气象,着急之际,力气忽就大如牛,仅用一双手,就把三人一推即倒。
人倒了,翁卯卯也瘫软在地上。
石元子抱起翁卯卯,呼之不应,摇之不醒,孜孜一看,那额头竟红肿如桃,知是被打过,两行眼泪哗的落下:“呜呜呜,你们竟敢对翁姑娘动手,师父不会放过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