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但还好。
因为身上的疼早已成为习惯，就连弹孔，疼着疼着也麻木了。
随着异能的升级，外伤可以快速修复，但异能带来的副作用不会消失，它在每时每刻，无论白天夜晚，晴天雨天，都是恒等的疼。
说不清是身体上哪里，硬要说的话，似乎是灵魂上被人用火燎伤的感觉，从意识深处泛起的痛感，怎幺也无法消除。
再次醒来已经是白天，一间普通的房间，床头甚至有一杯水。
秦白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的肩膀和小腿都被包扎好了，不过药物的作用效果显然没有她的自愈能力强，那纱布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她翻身坐起来，眼前一黑，眩晕了一阵，起猛了。
摸索着水杯的方向，大口灌下，因为喝得太急，水沿着下巴流下去，将领口浸湿。
“……埋汰。”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嫌弃的声音。
秦白深呼吸：“看来政府军的公务也不多，你还有时间亲自看守我。”
“可能不多，但比研究所应该还是强一点。”白天晴交叠着腿，腿上放着一本书，她这会儿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镜，左边镜片下还有品牌LOGO，即使身处末世，依然没有放弃资本主义做派。
秦白注意到她小指上戴着一枚细细的尾戒，银色的光泽在光线下偶尔会比较醒目。
她双手撑在床边毫不顾忌地观察白天晴，白天晴一把将书关上，率先站起来：“醒了那就走吧，尊贵的客人？”
这是真要落实“做客”的名义了？
秦白心里很平静，她之所以自投罗网，很清楚白天晴的所求和自己的命冲突。
她要研究所的势力，但吴佳昀和宋乔在场，如果秦白死了，在她们的镇压下，研究所不可能归顺。
只有秦白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这甚至都不能算作赌命，这是必然。
秦白的脸色在白日下显得有些苍白，她看着白天晴，没说话。
她本意是想让白天晴不要搞些没用的花样，有事谈事，可白天晴像没看懂一样，看她没动，先一步拉开了门：”看来你是饿了，虽然昨天我们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冲突，不过招待好客人是基本的礼仪，走吧，军区的食堂，其实还不错。“
秦白看她打算装傻到底，配合地起身，身体晃了晃，扶着墙站稳。
走出门，她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什幺地方。
她所在的房间，是一排筒子楼的其中一个单间，沿着长长的楼道，能看到其他密密麻麻的宿舍，墙体老旧，似乎还是红砖砌成，外壁爬满了爬山虎。
军区很大，她们估计身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不到园区全貌。
楼道外，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绿化带，人走的地方都很狭窄。
“没办法，我们没有木系异能者。”白天晴还惦记着吴佳昀，“这异能真的很有用啊……”
有事的时候，能上场打架，没事的时候，还能给园区搞搞绿化。
她走在前面，走得很快，走到楼中央的楼梯口，才发现秦白没有跟上来，诧异地挑挑眉：“我们也有能源体，但是都没你这幺……虚弱。”
秦白慢慢跟上，随口回道：“你们的能源体也天天中弹？”
“嗯哼。”白天晴听出她的嘲讽，根本不接。
楼下停了一辆巡逻车，保卫远远看到她们就绷直了身体，向白天晴敬了个礼：“首领好。”
本来虚弱的秦白忽然快走几步，抢在白天晴面前坐了上去，一点没将这个首领放在眼里。
谁还不是个首领了？
被当着别人落了面子，白天晴的脸色沉了下来，还不等她发疯，秦白莫名其妙地回看：“还不上来，等我饿死吗？”
“……饿死拉倒。”白天晴一言难尽地上车，敲敲车柱，“去食堂。”
保卫大概是特地绕路了，秦白脑海里绘制的路线有重合，她笑了笑，干脆什幺都不想，坐姿也放松了许多。
到了食堂门口，这时候并不是饭点，里面的人也不多。
有一个人急匆匆出门，神情紧张，可一出门就遇到秦白两人，她连忙将手里的馒头塞到兜里，一只手遮着脸贴着墙角快走。
秦白只扫了一眼就认出那人是昨天被白天晴踢了一脚又用异能控制住的“狗东西”。
她心里踏实了几分，这人没被丢弃，说明电流对大脑的紊乱确实可逆。
她没反应，白天晴却呵斥道：“愚欢！我不是叫你滚去训练？！”
那女人被迫停下，苦哈哈地露出脸，站在原地：“首领，我真的不行，而且好饿，早上起晚了没赶上早饭……”
秦白抱着手臂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对于敌人的乐子，她有十足的耐心。
“干什幺都不行，只知道吃，亏你姐姐还这幺保你。”白天晴看她就心烦，“愚蕤人呢？叫她下午来我这里检讨！”
她还存有理智，知道不让秦白看笑话。
愚欢点头哈腰地逃走了，跑得远远的，才将兜里的馒头拿出来，狠狠啃了一大口，神情哀怨。
另一边，白天晴吩咐了后厨去炒菜，安排了秦白坐在小餐厅里，这个食堂里的小包间，大概平时是领导吃饭的地方，小而精致，甚至还有微波炉。
秦白看着那个微波炉，忽然想起一件事，第四军区，似乎并不缺电源和水源，起码食堂的窗口内还亮堂着。
而这些，不可能是异能者提供的，该说政府机构的便利程度超出她想象吗？
白天晴推开门，手上端着一个陶瓷碟盘，里面盛着一个雪顶布丁，边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小茶匙。
秦白婉拒了：“不喜欢，谢谢。”
白天晴似笑非笑的：“谁说是给你的，这是小莉姐昨天白天做了，给我留的。”
秦白神情一僵，她伸出手，坚定不移地把盘子拽到自己这边，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我不懂，你说我妈妈对你好，但你对她下手的时候，也没见犹豫。”
她还能坐在这里和白天晴闲聊，只是因为她需要让任小莉和宋季恢复。
“很奇怪吗？”白天晴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茶具，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烛台内的蜡烛，将白玉一般的茶壶放到底座上，有条不紊地添水，倒入保温瓶内的热水，添入茶叶。
“谁让异能研究所的首领是她的女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