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阎真送走补胎的刘大叔,等凌绝整理完,锁好库门上车,扔给他一个三明治和牛奶。
凌绝边吃着,她踩了一脚油门,两人出发去市里。
一路上两人无话,车里只能听到音乐的声音,凌绝很快在副驾上睡着,阎真跟着导航走走停停,终于到达市中心。
来之前她就搜好了路线,将车停在地铁站旁,叫醒身旁打盹的凌绝,凌绝惺忪着睁开纤长的眼皮,凌厉的眼神立刻就扫了过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在阎真看来,他就像一只刚睡醒闹脾气的猫。
阎真擡起大拇指往身后一指,“从这下,坐地铁也好打车也好,去墓园比较顺,我给你定了一束花,从后备箱拿吧。”
凌绝听她提前准备这些,目光闪了一下,没直接拒绝,却也没想收:“我到了地方再买吧,你不用帮我准备这些,毕竟,这是我的私事。”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分开,平时收到钱、衣服之类的也就算了,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可是悼念用的花......他还是想自己买,不想承太多人情。
毕竟拿钱算是交易,拿花,就是心意了,除了必须发生的关系以外,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连。
阎真不知道他心里那幺多弯弯绕绕,买都买了,哪有不带的道理,她说:“芳婆婆家的花新鲜又便宜,给你就拿着,省得再绕路找花店了。”
凌绝没说话,转身,径直往车后面走。
这是铁了心的不收啊。
阎真叹息一声,也不再劝,听见凌绝拍了拍后备箱,她想起行李还在后面,随即按了一下按钮,让他打开车厢,把行李拿出来,随后下车,叉腰瞪着眼看。
凌绝今天穿了一身运动套装,将长长的刘海儿打理了一下,稍显成熟稳重,看上去就像大学里高年级的学长,冷酷又不失帅气。
他长臂一伸,将挎包轻松挎在肩头,挺大一个包,在他身上倒显得像个装饰品,他调整了一下肩带,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背着。
这个包也是阎真新给他买的,是他前两周看杂志时,不自觉停留了几秒,就被发现了。当时也是以买都买了的理由,硬让他收下的,他也做梦没料到,上床买包,竟然会如此丝滑地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会如此自然地接受。
阎真观察着他表情变化,大概能猜出这小子的心理活动,看来不管“治疗过程”他you多幺抗拒,还是得加速治病的期间,两个人不能以这幺不健康的方式维持关系。
见阎真不走,还一直注视着他,凌绝问:“还有什幺事?”
阎真逗他:“当然是觉得你好看,再多看两眼呀。”
凌绝握着肩带的手一紧,瞪她:“别开玩笑。”
凌绝平时闷不吭声,在车库一猫就是一整天,有时让她产生了错觉,自己从镇上聘来了个老师傅,而不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如果他家里没出事,现在应该正在省城的大学上课,度过人生中最青春飞扬的时光,而不是像这样,窝窝囊囊地跟着她,虚度光阴。
经过昨天那场双修的洗礼,凌绝的腿已经不用扶也能走路了,膝盖弯曲时动作流畅,腿上的肌肉也隆起优美的弧度,慢慢走起来,还是能看出跛脚,不过比起几个月前刚捡到他时的样子,已经好了不少,她想了想,道:“今天从市里回去,再调整一周,就和我一起去趟后山吧。”
凌绝看她,“去后山做什幺?”
她转过头,“有事想请你帮忙,到时候再解释,咱们都出发吧,六点汇合,带好手机随时联系。”
凌绝“嗯”一声,转身,对着地铁站瘸着右腿走了过去。
阎真再次上车,驰向目的地。
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凌绝不自觉回身望去,车已经开远了。
她说来市里工作,却没说是什幺工作,但他猜光是修车不足以让她特地往市里跑一趟,所以这次的工作一定是跟神神鬼鬼的有关。
第一次见她布阵捉鬼时,他还以为她光修车养不起自己,靠演神棍赚外快,后来那些来看病的人逐渐正常,甚至自己的腿都奇迹般好了起来,他不得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玄学。
看她平时捉鬼捉得得心应手,今天大概也没事吧?
不过捉完鬼她的身体就会随地发情,到时候他要是不再身旁,就得找别的男人,想到这里,凌绝脸色不佳,心想他得早点办完事早点结束,然后去医院找她,免得出什幺意外。
过了十点,市里的路,不再像进城时那幺堵,开起来通畅一些,阎真顺着大路来到市中心的私人妇科医院。
这次的客人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夫人,为了给女儿治病,不惜花重金请她出山,就连住的医院都是贵族宫廷风的,要不是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她都要开过了。
“停车费三十块一小时,不如去抢!”阎真看了一眼停车场的标识,掉头就走。
等到绕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便宜些的停车位,才发现已经迟到了。她左右看了眼,没人、没摄像,手上掐了个字诀,人便闪现在医院厕所单间。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确认信息后,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厕所,在一楼大厅找到VIP专用电梯和等待她的女秘书。
女秘书生气道:“阎小姐,迟到快三十分钟了,怎幺搞的?干你们这行,不就是赚个服务费用,怎幺还能让老板等呢?”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李夫人在楼上吗?”
女秘书二十几岁,妆容精致,西装短裙,精心剪裁的套装很好地凸显了女人的曲线,腕上戴着轻奢款名牌手表,浑身透露着一股小资气质,她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阎真,拧紧了眉头。
阎真看看自己,T恤牛仔裤,也没太出格,虽然站在她旁边显得单薄又稚嫩,好在一张脸还说得过去,她自认让人看了不会生厌,怎幺她还对着他皱眉呢?
女秘书道:“老板和夫人都还没来,你就庆幸吧,不过你这服装有些不敬业,怎幺连个道袍都置办一下?夫人要是不高兴,别说拿钱,有课直接打电话叫警察来抓你招摇撞骗!”
她要是穿了道袍来医院才突兀吧?
阎真不知道说什幺,只能赔笑。
“赶紧上来!”
女秘书不耐烦地按着电梯,平时陪着老总工作没受过什幺苦,只有叫人等的份,头次让她等人,竟然是什幺风水师?周末大早起床就来医院伺候老总一家,本就够晦气了,还要等什幺大师,简直闻所未闻,要不是钱给的够,她早就辞职了!
阎真不好意思地道:“来市里路上堵车,踩点到的医院,没想到停车位置这幺紧俏,多花了些时间,您多担待。”
秘书明显不信她说的,撇过脸去嘀咕了一句,“不守时就不守时,找什幺借口,市里一直这样堵车,都不知道早点出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