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揉揉吧?”
林意深睁眼看过去,就看白清泠也正看着他,双眸无比清澈纯真,极为不谙世事。
她的手虽然已经放了上来,但却没有动,而是在用眼神询问,等待着他的决定。
他微微垂眸往下看,黑色的西装裤上落着一只骨肉匀停的手。
白清泠的肤色属于白而不素的类型,不是那种几乎没有颜色的冷白,而是奶白的肉色,指甲透着股粉,修剪得很干净。
而无名指根部,扣着一枚银色的婚戒,顶上是一颗成色极佳的钻石——那是林璟明挑遍了全球的珠宝商,为她找到最好的一颗。
“不用,没怎幺疼。”
他开口,却在这个时候闻到女人身上的味道。
温吞的香,柔和中却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直白,混着葬礼上檀香的气味,怪异、矛盾,却又隐隐地抓人。
白清泠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因为蔺书琴不喜欢,所以她基本不用香水、香膏这类产品,就连衣服上的留香珠都很少买。
所以林意深当下也不太清楚这股香味到底是哪里来的,可大概是因为他车里的气味实在太寡,白清泠身上那股香扩散得相当快,仿佛清晨悄无声息间便已然铺天盖地的雾,让人只是一个走神,就会迷失方向。
空气中温度偏低,落在膝盖上的手掌心朝下,将温度缓缓地渗透进那一层西装裤下。
“没关系,妈最近身体也不好,我正好想练练来着。”
他听见白清泠说,话音未落,覆在他膝盖上的那只手便缓缓地动了起来。
林意深身体稍稍往椅背上靠了些,窗外的密集雨点让他不能开窗,只能将这股热气香气,全都闷留在这狭小空间内,看着她的手背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粉色,与黑色的空间形成最为鲜明的对比。
“如果你不舒服就告诉我。”
她确实是有些不得其法,手又软得好像没有骨头,除了掌心那一抹温度能带来真假参半的触感外,实际的力道彷如隔靴搔痒,每一下往他膝盖上推,都不像是按摩。
——而是挑逗。
“有没有好一点?”
车体行进平稳,白清泠忙活了一会儿,擡起头就撞进男人的双眸中。
他的目光没有掩饰,很直接地落在她身上,但没有温度,只是探究。
林意深的五官,其实是完全不会让人感觉攻击性的类型。
他眼型是非常精致的桃花眼,本来应该是笑不笑都显得温柔的,却因为他的神色总是抽离且克制,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事外的漠然,那种压迫感也是由这种天然的距离感所带来的。
“好多了。”
就像现在,林意深不动声色地将右膝摆正了方向,脱离开她的手掌,疏离地说:“谢谢嫂子。”
白清泠也点到为止,轻轻笑了笑,道:
“不好意思,小叔的膝盖太硬了,我有点揉不动。”
是真的硬。
硬到刚才白清泠摸着他的膝盖,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是那颗高不可攀的喉结。
都说喉结大的男人,性欲也会很强。
林意深的喉结不光是大,甚至还带着点棱角,梗在喉咙中间的时候,线条格外凌厉清晰。
不知道在床上爽到把脖子往后仰的时候再看,是不是会顶在皮肤下,伴随着隆起的青筋,把那块皮肤撑得紧绷、发白。
白清泠完全能理解那个叫姗姗的女孩为什幺会在健身房偶遇林意深后回去做春梦。
刚才只是摸了一下膝盖而已,她现在就感觉内裤已经快要湿了。
陵园离林家老宅有些距离,但托交通顺畅的福,即便是雨天减速的情况下也没有耗费太久时间。
林意深让司机不用下车帮忙打伞,便举着伞先行下了车。
他仍旧保持着绅士风度,为白清泠开了车门,并自觉将伞下的大半空间让渡给她。
白清泠已经穿着得体但不舒适的高跟鞋站了一天,坐进车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小腿完全脱力,扶着车门刚一下车,双腿就不自觉地一软——
她“啊”地惊叫了一声,手慌张地想要抓住点什幺,侧腰就被人一把扶住。
林意深动作很快,将她扶稳便松了手,只留下一抹滚烫的余温在她腰际,缓慢地在雨中消散。
“雨天地滑,小心点。”
白清泠站稳后仍有些惊魂未定,道了谢后才反应过来手里抓了个有点割手的东西。
她看了眼,发现是林意深西装外套上的扣子。
磨砂金属质地,没有花纹,是最低调克制的款式。
“啊……”
林意深的西装外套只有两颗纽扣,被她就这样抓掉了一颗,俨然是没法穿了,白清泠相当不好意思:“抱歉,这件外套你待会脱下来给我吧,我帮你弄好。”
白清泠大学学的专业是英语,但对服装设计,尤其是旗袍的设计相当感兴趣,跟林璟明恋爱的时候还是先自己当手工做着玩,后来越做越上手,林璟明干脆就给她在家里收拾出间客房,做她的裁缝间。
后来结婚后没多久,白清泠在林璟明的帮助下,成立了自己的旗袍品牌,清泠子,目前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室。
面对白清泠的弥补,林意深本想回绝,但大雨中他确实不想一来一回地拉扯,只得妥协:“好,先进去吧。”
林家的两辆车几乎是前后脚回到老宅门口,但林青山和蔺书琴都已经进到客厅好一会儿,林意深和白清泠才进来。
这要放平时,不大不小也算个事儿,只是今天无论是林青山还是蔺书琴都没有心力再去管,蔺书琴将儿子的骨灰盒亲手放好,而后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林青山则是站在二楼楼梯口往楼下吩咐了一声:“清泠,明天早上你给你妈炖点雪蛤。”
“好,我知道了。”白清泠换好鞋子便朝楼上恭顺地说:“爸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林青山“嗯”了一声,楼上不久后便传来关门声。
林意深把长柄伞收起,插进伞桶里,回头就看白清泠仍在一旁等着自己。
她已经脱下高跟,换上了居家拖鞋,一下变得娇小许多,素白的长裙将将及踝,显得更加温驯。
长发干练地盘在后脑,玄关的顶灯落下来,在她流畅的肩颈线条上又度了一层柔和。
白清泠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一点就连圈子里那些一直觉得林璟明被骗的所谓亲朋好友也不得不承认。
而且难得的是,白清泠的美并不张扬,完全不带攻击性,即便和林璟明结婚一年多,那双眼睛仍旧留有小动物般单纯的光泽。
林意深不止一次听到过圈子里的纨绔们在背后意淫白清泠,说还是林璟明会挑,就是要把这种长得像圣女的在床上变成荡妇,才最有意思。
见林意深没动,白清泠小声地提醒他:“小叔,外套。”
林意深解下唯一一颗纽扣,将外套简单对折后递给她:“麻烦了。”
“没事,本来就是我不小心弄掉的嘛。”白清泠接过他的外套,挂在小臂上,“那我弄好再给你,早点休息。”
“好。”
两人在玄关道别,白清泠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先到了一楼的裁缝间。
这里就是林璟明为她创造的小天地,里面有摆着精致而复古的缝纫机,柜子里放满了衣料挂件,平时白清泠可以在窗边的工作台上画图,量裁,再到里侧的缝纫机上组装。
走进裁缝间,白清泠先把林意深的外套挂到了模特人偶身上。
因为对女装更有兴趣,白清泠的裁缝间里所有的模特都是女体,此刻男人的外套挂在上面,显得格外宽大,几乎将只有上半身的人偶全盘包覆。
他这身西装应该是高定,背后没有品牌的标,用料和走线却极为考究。白清泠擡手摸了一下衣服的布料,果然,和他的裤子是一样的。
熟悉的触感再一次在指尖浮现,白清泠指腹轻轻摩挲着已经被掌心的温度焐热的西装纽扣。
半晌,将它静静地放在旁边的工作台上,关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