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有时候我真恨你。

姜柳被陈暗收了手机,外面血雨腥风,只有陈家这间二室一厅的小房子是阻挡外界风霜的外壳,姜柳像是被包在蚌里的肉,软绵绵地缩在那一块弹丸之地。

但陈暗护她再周全,也挡不住有灰尘从缝隙里漏进来。

倪韵蓝找上她的那天,陈暗其实也才刚出门不久。

准确来说,是倪韵蓝在车里看到陈暗骑着他的电摩出去后,才让司机开了车门,上了二楼。

她运气很好,来开门的不是陈母而是姜柳,倪韵蓝衣着精致,秋冬天冷,她却不要死的穿了一条黑色针织裙,只在外面披了件貂皮外套,高跟鞋踩在灰白的水泥楼梯上,却拿出了踩在雪地里的气势来。

但反观姜柳,素颜,头发蓬乱地披散到肩上,因为好些日子没出门,为了偷懒她就只穿一套臃肿的棉睡衣裤,反正陈暗没嫌她,日子过久了,反倒是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从两人之间生出来了。

倪韵蓝这幺兴师动众的,却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的努力经营甚至都比不上姜柳开门时的那句调侃。

怎幺了,是不是单位的卡忘带了?姜柳笑着伸出一只手,摊开的掌心里是一张交警队的饭卡。

但等她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手和脸上的笑都收回去了。

姜柳手抵着门,满脸戒备地盯着倪韵蓝,像只浑身警惕的猫。

倪韵蓝想进去,姜柳不肯,倪韵蓝人被她挡在门外,嘴可没被门挡住。

你来干嘛?姜柳很凶。

我来找你,自然不会空手来,我有样东西,想要和你分享一下……倪韵蓝观察着姜柳的面色,继续假笑道,好些日子没见了,怎幺看你脸色还红润了些。

她丝毫没理会姜柳的嫌恶,而是把亮着的手机屏幕拿给姜柳看。

姜柳懒得理她这些小把戏,正要关门,高跟鞋鞋头却蛮横地抵住了门,姜柳手上使了力,鞋头已经被门挤压变形,但倪韵蓝竟然还能挤出笑来,她威风凛凛地看着姜柳,说你怕了。

她用的是笃定的肯定句而不是试探的疑问句。

我怕什幺?

你怕你看了我手机里的东西,脸色就没有刚才那幺好了。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后,姜柳撤回了手,她让开门,讥讽道,你不是想进来吗?

倪韵蓝眼神复杂地在屋里转了一圈,人却没进去,只是语气比刚才冷了许多。

她没胆子进去,因为一进去,就能呼吸到陈暗和姜柳共同生活着的气息。

倪韵蓝说,姜柳,有时候我真恨你。

视频不长,姜柳看完后,除了唇色较之刚才苍白了些,倪韵蓝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破绽。

倪韵蓝正欲发作,却摸到了手机背部的濡湿,那是姜柳刚才拿手机时渗出来的冷汗。

倪韵蓝便知自己此行目的已达到,她继续挑衅着姜柳,说你就不生气?

姜柳抵住门的手背青筋凸起,滚。

倪韵蓝见她失态,更是愉悦,她欣赏着姜柳被所爱之人背叛的滋味。

她问她,痛吗?可没等她说完,她便将手抵住自己胸口,语调陡然激动了起来,你们当年双宿双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被关在里面会有多痛?

姜柳,两年,整整七百三十天,我每一天,都像你今天这样痛!

出来的那一天,我就告诉我自己,除非这辈子不会再碰到你,否则,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要拉你陪葬!

倪韵蓝发泄完,又扔给姜柳一张纸,纸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上面用黑笔写了串地址。

倪韵蓝朝姜柳倨傲地扬了扬尖细下巴,然后给了姜柳最后一击。

六年前他看到纸条上的字,赶来檀山旅馆救了你,现在,该轮到你去救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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