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玩吗?”林衍把床垫拖进客厅地毯包含的范围之中,把毯子当作床单铺上,接着躺在床上,用手臂撑起身体,擡头看她。
“去哪啊?”林榆走过来,用脚踢踢他,“这几年我没去过什幺景点,给不了推荐啊。”
两人相顾无言,林榆思考了一下,说,“大都博物馆?”
“好啊。”林衍点点头。
林榆查了一下,今天是开门的,还有特展。
林衍也凑过来看,脑袋贴近她,惊呼道,“特展门票要20磅,好贵。”
林榆把他脑袋推开,“嫌贵别看。”
推开的时候她顺势擡起头,目之所及是那一片光洁的脖颈。
无比干净、没有任何细小的纹路、淤痕或伤疤,只有颈侧有极不明显的青筋。
她有点不自在地推远他,“别突然靠过来。”
林衍耸耸肩,看她的目光显得她这句话尤其莫名其妙。
“走了,晚去要排队。”林榆没跟他多话,也懒得掩饰,索性转移话题。
去博物馆并不需要多准备什幺,俩人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即刻出门。
博物馆离得不算远,林衍看什幺都新鲜,说想去买点纪念品,林榆点点头,两人分头行动,她去买特展的票。
林榆排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早饭没吃,胃好像总是连通大脑,当脑袋想起没吃早饭,肚子就适时难受了起来。
胃酸像海浪拍岸,极力往上涌。
“牛肉卷饼和我也不知道什幺做的三明治,你吃哪个?”林衍站在队伍左侧,离了几个身位,双手拿着两个牛皮纸袋包的食物。
“都行。”她随便接过一个,咬了一口,肉与碳水混合的香味让她居然有点感动。
她看过去,林衍估计是也想起来二人没吃早饭,先顾着早餐,怎幺都不像买了纪念品的样子。
“国内被那个男的管得严,我两年来第一次吃路边摊,”林衍也学着她叫林维康为“那个男的”,“沾了姐姐的福。”
“M大那边有一家Taco特别好吃,来得及的话,我们下午去吃。”
进食过后,林榆情绪都放松了许多,她决定全身心投入这一次玩乐。
这五年来她过得太紧绷,能在毕业的日子里享受一下生活没什幺不好。
工作人员推开大门时,门轴发出微弱的吱呀声。
人群倒是没有推搡,但充斥着说着各色语言的游客,兴奋地讨论着什幺。
迈入大厅时,林榆即刻被中央巨大的穹顶吸引。它高耸入云,由大块的玻璃制成,阳光透过玻璃倾泄而下。
她来到都铎国五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
“从哪个厅开始看起?”林衍问她。
她回神,看向右侧的巨大拱门,拱门上的浮雕刻画着她并不熟悉的希腊神话故事。
林榆擡擡下巴,示意他先进这道门。
展厅之中,柔和的光线洒在展品之上,古老的文物静默地陈列着。
林榆走近一个法蒂玛式风格的玻璃杯,杯子上切磨出狮鹫的纹路。
她垂眸,凝视着历史的碎片,好像从今天的视线里,能看到几千年前它的创生。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林榆轻轻地说,“它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代主人的更迭,或许还经历过战乱、饥荒、迁徙……”林榆说。
“就好像能看到无数只手举起它,用它喝不同种类、不同酿造方式的酒,”林衍接话道,“直到今天,它被放进博物馆,成为一件文物。”
林榆看向他无比认真观览玻璃杯的侧脸,她猜不透他说这一句话的目的,就好像它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有感而发。
恍惚之间,林榆感觉林衍好像并不……总是需要防备的。
林衍恍若未觉,他接着说,“如果能提取文物的记忆,我们没准能够看到克里斯提尼划定阿提卡三分区的现场。”
林榆愣了几秒,她嘴角轻轻地勾起,“是啊,也有可能跟随腓尼基人穿越直布罗陀海峡,在危险的洋流之间,被用来饮下葡萄酒。”
管他有没有目的呢?
此刻的语言才是真实的。
林榆沉浸在这一次的观览之中,林衍总是能够接住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当她看到一些有着悲惨过往的展品,流露出感性那一面时,林衍用纸巾轻轻揩去她的眼泪。
所以当二人逛完博物馆,坐在街边椅子上用勺子分吃同一份超大杯冰淇淋时,林榆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男友电话。
她一点也没意识到林衍在旁高兴地表示这次约会十分尽兴,是会让乔良误会的。
所以当她要向男友解释“身边男人的声音”,她没有来由的烦躁。
“是我弟,我带他来博物馆逛逛。”
“‘约会’是个中性词吧?”
也就是说,在下一秒林衍夺过手机,跟乔良说:“姐夫,真是我跟我姐在一块呢。放心,二十四小时我都跟我姐呆一块,她没时间找小白脸。”她真的认为林衍在帮她解围。
她一点也没有发现,林衍轻轻上勾的嘴角。
和此刻撑在她身后,在努力抑制不拥她入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