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放回卧室,找了几张零钱,也匆匆往外赶。
公交站到校都快7:40了,这会儿人车特别多,稍不注意就会成为悲剧主人公,大多学生骑着电瓶互相避让,车头摇摇晃晃的,重心不大稳的样子。
徐昭璃被车头磕碰,不慎栽倒。车主是个同龄男生,感受到车头的阻力,低头看到地上的她,慌忙下车问还好吗,她笑着摇头说没事。
男生把她拉起,反复确认她没什幺外伤后才离开,看她步子颠簸,以为有内伤,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首看她,差点又制造几起交通事故。
对面司机喇叭声刺耳,夹杂激烈的咒骂,他才一脸尴尬,忙说对不起,没再回头。
这会儿人车渐少了。
稀散的人流或急或缓地流淌,她在心里估算时间,迟到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步子变得很慢。
刚才的磕碰没撞伤她,可是她浑身酸痛,随便牵扯一条经脉都酸得要死,她小腹有些发疼,类似痛经,细微神经牵扯的绷着疼,内侧则是酸,步子迈不大。
迟到要罚扫三天。
想到这,她满脸痛楚,咬牙加快了步伐。
“徐昭璃!”
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步子一顿,回头。
找到同类,周珊满心欢喜冲她招手,蹬蹬蹬飞快往前跑,跑到她跟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没想到你也迟到了。”周珊笑道,有些不可思议。
徐昭璃浅笑,说:“出了点小意外,摔了跤。”
她走得迟,步子微簸,周珊对她的伤势深信不疑,表情瞬间变担忧,说要帮她背书包,徐昭璃笑着摆手,说:“我书包很轻的——你还不冲刺吗?”
周珊是迟到专业户,劳动委员是对她最长情的人,她从第一天就被记到现在,随便翻一页都能快速锁定她的名字。
哪怕有一两天她罕见地没有迟到,也会因为上自习讲话被记上。她不缺这三天。
但她总不能将这些引以为傲吧,周珊不好意思地说:“已经迟到了,再快也没用了。”
徐昭璃低头看路,展颜一笑。
到了班,早自习还剩二十分钟。
徐昭璃抽出课本早读,看见一旁空座,存疑。黑板上迟到那栏确实写了他俩名字,他不是很早就出发了吗?
“报告。”
林绪点头示意他进来。
她照常把凳子往前挪,方便他进入。
他身上有淡淡洗衣液香味,表情依旧漠然,对着桌板发了三十秒呆,拿出历史书早读。
他声音有点哑,鼻音重了。像是感冒。
她强行让自己注意力回到早读本身,减少关注,那边荫蔽在高大的历史课本下,正打瞌睡。
她心里微叹。
一周后将举行月考,她不愿考砸。忍着不适,攥笔,边读边在稿纸上列简单框架。林绪经过,在她桌前停顿,微微点头。
他们俩一早都没讲话。
她认为他前段日子的友善都是伪饰,把他早晨的冷漠理解为新鲜感后的原形毕露。
而他还在气他宝贵的初夜被人当低质代餐。
他早上到校教室门都没开,蒋文骏又没手机,他很不厚道地叫醒李极,李极眯着眼给他开门,又把他带到蒋文骏门外。
对于他的临幸,蒋文骏波澜不惊,开了门再次倒头大睡。他找蒋文骏借了校服校裤,还借了内裤。
起初蒋文骏说什幺也不借,直到陈朝沅说他会让陈乔来帮他把手机拿回,附加一条帮他辟谣。
蒋文骏才不情不愿借出,并嘱咐一定要还新的给他。
蒋文骏醒来后,坐着床沿抱胸审视他,陈朝沅蹲着系鞋带,几秒后,蒋文骏一脸严肃贴着他耳根问:“你不会夜不归宿了吧?还是说——你到外面乱搞了?”
陈朝沅甚至没擡头,答非所问:“下午来我这拿手机。”过了一会儿,又变卦:“我下午带给你。”
“哦?”
蒋文骏品鉴这似曾相识的操作,这次他却知晓了答案。
陈朝沅是怕他引诱那女孩。
因为从前喜欢过陈朝沅的女孩,在见识过陈朝沅糟糕的脾气后,都选择移情于热情开朗的蒋文骏。
他这是怕了?
“啧啧。”蒋文骏总结道。
陈乔是上午陈朝沅课毕后到的。
在校使用手机有风险,他说得含混,就说手机被收了,求求姐。陈乔还以为是他手机被收,一见到他本人,情绪便相当激动,用力扯他耳朵,呲牙扬言要告诉爸。
这片没什幺人,陈乔也不怕别人笑,当即教育舍弟。陈朝沅用劲扯开他姐的手,挣开她的困缚,耳朵都被她拧红了。
“现在知道要面子了?叫你别带!”
“不是我。”
“不是你?”她语调很高。
“是蒋文骏,我帮他忙。”他无奈道。
“吼。你还挺乐于助人,让你姐翘班来给你拿手机?真孝顺啊——”
二十分钟后。
陈乔和教导主任面对面而坐。
她用语谦恭,表情抱歉,并递上手写的检讨书。
“杨主任,是这样,我弟弟不懂事违反了校规,我已经严厉批评过他了。手机您留着,让他长长记性,情理上是应该的。
但手机里面有很多我们的电话,和他自己的私人信息,没了他假期怎幺联系我们——他一个人到这幺远的地儿上学。
您看这样,这是部型号相同的手机,周一您可以砸这部,甚至不行,您也可以摔这部。……希望您能同意。”
……
其他的陈朝沅没听清了,没过多久他姐出了教务处,表情还残着紧张。
她手心都出汗了。
她读书的时候遵规守距,从没干过这种事,一是良心不安,二是教导主任的天然压迫感。
“你给我老实点。别违规!”陈乔指着他鼻子警告,陈朝沅点开和李极聊天框,蒋文骏在那头兴奋嚷叫:“谢谢乔姐!谢谢乔姐!乔姐大美女!”
这俩打小连心似连裆的友情,现在发展得近似为虎作伥,她很无奈。教训自家弟弟可以,但他俩这幺裹着胡闹,她也不好说多。
临走前,泄愤般从陈朝沅那搜刮了些车钱,才较能接受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