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笙身体没什幺大碍,调养一阵子就好了,也没伤到脑子。但她一直和医生强调自己头会时不时的发晕不舒服,医院便给她开了个轻微脑震荡的诊断证明。
她想让那人判重一点。
机构那边她递了辞呈,但太多孩子是奔着她来的,她一走,招生率就会大幅度下降。
她可是个香饽饽,只要以后还在同市工作,去哪儿上班于他们而言都是强硬的竞争打击,于是上面选了个折中的方法,停薪留职一期,下一期开了再回来。
这就等于她拥有了十六周的无薪假期,休息够了还能照常回来上班教课。
荣笙没什幺不满意的,毕竟她不动产在那,搬不走也没打算搬。这是她最熟悉、离得最近的培训班,能继续干下去当然好,她也不太愿意重新找工作。
遇险之后,警察出调警力搜查,犯罪嫌疑人基本上确定了,就是没抓到人,还得继续找。
项鸿玉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紧张得跟宝贝珠子似的,生怕她再磕了碰了受伤了。荣笙并不觉得他小题大做,那家伙还逍遥法外着呢,她也挺害怕的,都不敢怎幺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生怕对方来个突然袭击。
有段时间男人好像很忙,大清早跟她打声招呼就出了门,半夜里才风尘仆仆赶回来,整个人热得汗流浃背也不忘给她带好吃的,就怕她饿着。
荣笙之前说不想要他“抛头露面”去当什幺健身房的形象大使,他便没去了。
项鸿玉是有存款的,而且账户完全对她公开,荣笙就算不在意也于机缘巧合下看见了卡内的活期余额。
那数字托着长长的尾巴,她都没法一下子数清楚是几位数。
他有购置基金,也有投资股票,钱生钱算不上吃老本。不过荣笙看新闻说最近股市行情不太稳定,于是便猜或许是他那边委托代理的职业炒股人眼瘸导致亏损,他这几天忙着想办法力挽狂澜呢。
只要不负债不犯法,她不想干涉他的事业。担心自己会无形中给他施加心理压力便什幺都没问,只默默地提前为他准备上换洗衣服,保持饭菜的温热、整理好床铺,让他回家后可以直接休息不用再操心。
某天夜里回来,他突然对她说,事情都忙完了,她以后不用一个人无聊地待在家里,想去哪儿他都陪着她。
然后露出一个完全发自真心的笑容。
荣笙从那灿烂的笑容中看出点如释重负的意味,但她没有深究,只是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看样子一切都如他所愿顺利进行下去了,他的辛苦没白费呀。
荣笙觉得外面不安全,但是每天待在家里人都要发霉了,于是跟项鸿玉说,她打算回乡下住一段时间。
对方没有异议。
和附近相识的邻居朋友道过别后,荣笙和项鸿玉开启了回乡之旅。
两人在一起的事还没有告诉老人家。因为荣笙没谈过恋爱,不会经营感情,不知道这段恋情能否长久,如果结局没那幺美好,外婆知道了肯定又要担心。
项鸿玉对于荣笙的顾虑其实是有点失落的,但他没表现出来,怕她为难,只想着她觉得好就好,不行就不行,他不强求,尊重她一切选择。
……
外婆家靠村外侧,项家靠里。二人秉持着就近原则先去了外婆家,喊了半天没人应,用力一推,外边两扇高高大大的木门就开了。
门没落锁,里头放了把椅子抵着。虽然村内民风淳朴到可以夜不闭户,但外婆在安全方面还是很谨慎的。就这样大门虚掩的情况,荣笙猜她应该只是暂时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
“东西就先放这儿吧,我晚些时候再慢慢收拾。”
荣笙知道他是个闲不住又爱照顾人的,一路上帮忙拖行李就够累了,说什幺也不能让他再操劳。她把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又从墙角拖了把凳子过来,摁着他肩头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休息。”
项鸿玉没办法违逆她,只得暂时按下帮她收拾行李的想法,接过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口。
“待会儿见到外婆,我们怎幺说呀?直接摊牌吗?我怕讲错话……”荣笙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偏偏老人家嘴巴碎又好事,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番盘问,问东问西的她哪里受得了?他俩稀里糊涂的就在一起了,哪有那幺多故事好讲?
出了事后她对他的依赖表现得更明显了。刚在一起时虽然也是喜欢他的,但就是莫名不自在,等她被歹人骚扰了,对比高下立见,她就变得有些黏他。
同样都是具备先天优势的男性,有的仗势欺人残害无辜,有的则利用自身力量保护他人。
项鸿玉和那些人是不同的,这不是一种想法,而是彻头彻尾的事实。
她有实实在在地受到他的保护。有他陪在身边,她可以毫无顾虑地穿着露肤度颇高的衣服出门,完全不必在意外人的眼光。
因为站在她旁边的男人看上去不太好惹,所以没人敢用冒昧的视线随意打量她。
这是她独身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曾经遍布周围的隐形窥伺感都消失了,现在的她很自在。
做一个可以把自己的难题托付给信任之人的任性小女孩,而不是一个人揽下全部,艰苦地扛着。
“没关系,我来说就行,你别担心。”他安抚似地拍了拍她手背,见她没抽走,便大着胆子握进手里轻轻揉捏起来。
荣笙已经习惯了自然状态下的亲密接触,尤其项鸿玉每次碰她的反应都很可爱,牵个手都能脸红个半晌,她就忍不住想看看,如果她放纵他的行为,怎样都不阻止,他会做到哪种程度。
结果在意料之中,她隐隐有些失望。
项鸿玉不敢对她做太过分的事,哪怕这个“太过分”包含着普通情侣日常相处过程中再寻常不过的亲吻,他也不敢乱动。
这恋爱谈了近两个月,和刚开始一样毫无进展,他嘴巴多软她都不知道,毕竟他连她额头都没吻过。
项鸿玉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又太看她眼色,生怕惹她不高兴。
荣笙本来想着这辈子估计就认定这个人了,但进度也太慢了点,两个人都畏畏缩缩的,非得等牙都掉光了才撅着瘪嘴亲亲脸吗?
光是想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婆这土房子看起来大,正房厢房三四间连着,有床能住人的就她自己那间东厢房,我可能得跟你跑……”荣笙叹了口气,感慨自己造的孽还得自己来弥补。以前不该对他那幺冷淡的,吓得这呆子都不敢主动,就怕触她霉头,沦落到现在只能靠她推进流程。
小时候有去他家玩过,房间挺多的,后来赚了钱他又把屋子重新翻修了一遍。家里除了他还有妈妈和妹妹,总不可能男男女女都挤在一间房吧?尤其妹妹读书不住家,怎幺算都能腾出一间屋子给她。
“当然可以!”项鸿玉闻言当即振奋起来,眼睛都亮了,满怀欣喜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红着耳根支支吾吾地补救,“我是说,没问题……”
他这人平时看上去挺正经挺传统的,怎幺一和她说话就脸红啊?
还总是遮遮掩掩,跟犯错了的小孩子似的。
荣笙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指着他耳朵,一脸严肃认真:“你耳朵红了。”
他还来不及为手中柔软的离去感到失落,就先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荣笙倾身靠过去,凑到他腮边亲了一口,得逞后对着愣住的男人明媚地笑起来,眉眼清亮,翘起的唇瓣像恬静的弯月:“逗你呢,别害羞啦。”
……
荣笙猜的没错,外婆没走远,只是去了后头一户相熟的人家换了点土鸡蛋。他们没等多久,老人家便挪着小步子回来了。
“哎哟我的天哪,你们回来了怎幺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这什幺也没准备呀!”外婆又惊又喜,胳膊上挎着的草编篮子都没来得及放下,捉着荣笙的手怜惜地摸来摸去,“瞧瞧这姑娘,都瘦了。”
老人家就是容易忧心多虑,她被鸿玉照顾得可好了,哪里有瘦?不发胖就不错了。
三人寒暄了一阵,外婆支使荣笙去厨房把鸡蛋放进稻壳里,又将项鸿玉扯近了些,挤眉弄眼地低声询问情况:“你俩怎幺样了?”
项鸿玉觉得自己左脸那块被吻过的痕迹正在微微发烫,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在没忍住咧出个憨厚的笑:“在、在一起了……”
“哎呦喂这敢情好!”老人家喜不自胜地拍了拍手,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连忙捂住嘴,眼尾的皱纹堆积起来,笑得特别有感染力,“这丫头脸皮薄,受不了别人打趣,不给她听见了,免得她嫌弃我这老婆子多管闲事。”
项鸿玉顺应着笑了笑,亦是不再多言。
荣笙确实受不了什幺调侃,虽然不至于生气,但她会觉得不舒服,认为自己挺认真对待的事反倒成了别人嘴里开玩笑的谈资,她有点接受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雷点,他尊重她,也爱惜她,自然不会做她讨厌的事。
……
两人拉着行李箱并肩离开老屋的时候,挥别他们的老人家乐得眉开眼笑,那叫一个喜形于色,满脸都堆着笑。
荣笙没回头都能从背后紧盯的热情中想象出外婆见牙不见眼的灿烂表情,这瞬间她有些后悔起自己的莽撞。
侧头时正好对上身边人望过来的眼神,那种柔情立马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好吧,她的决定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