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

阿黛拉去到菲利普那儿的时候灰衣的修士不在,可能是去照料他的花花草草了,他有自己的一处小院子,里面种满了他自己培育的奇怪品种的植物,阿黛拉一般不去打扰他,毕竟她不想让自己的鞋子沾上泥土,并且她也不想踩到那些花草,她一向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在修士回来之前她坐在他的书桌前,桌子上的书摊开,是一本关于贝拉尔大陆植物辨别的书籍,菲利普还是个很好的画家,他在给这本书配图,每种植物的特征都被他仔细画下。阿黛拉让菲利普画过阿尔弗兰帝国的地图,非常漂亮,可惜现在帝国已经失去了整个西部。尽管如此,阿黛拉依然让那幅地图在墙上挂着,好像旧时代还没有结束一样。

她翻了翻这本书,尽管她并不认识其中的植物,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禁锢在忒留斯宫里,这里的花园都是由园丁精心打理,每株玫瑰都长在规范的地方,整齐划一,修剪得当,所有的野花野草都会被移除。

一张不属于这本书的纸张掉落出来,阿黛拉弯下腰去捡,发现是一张人物像。哦,是她自己的侧面像,她立即认出来,菲利普很少画人像,阿黛拉以为他不会画人物,但是看起来并非如此。

“只是一幅练笔。”背后传来声音,伸过来一只手要抢走,阿黛拉躲开:“这是你什幺时候画的?”

“很久之前。”

“我以为你不画人物。”

“我不擅长画人物,因此很少画。”

“你把我画得太丑了,以后别画了。”

“那就还给我。”

“不。”

阿黛拉收起来,“这幺丑的画我要烧毁。”

对方无奈地叹气,“您来找我有什幺事吗?”

“没有事就不来找你了?”

“我以为上次您来过之后会生气一段时间。”

阿黛拉这才想起来上次的争吵,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忘记了这件小事,“我还在生气呢。”她说,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抓住男人伸过来的手——他的手指很长,惯用手是左手因此左手上有在修道院长时间抄写留下的茧——贴在自己脸上,“几天前,圣安泽克有人来忒留斯。”

“然后呢?”

“他们要我把罗伊的遗产给他们,他们想要维卡拉教区。”

“一群贪得无厌的老家伙……维卡拉主教擅自收税,养了五个私生子,被开除教籍的时候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又想起来这块地方了……你不会答应他们吧?”

“当然不会,但是——”阿黛拉犹豫了一下,“他们暗示我——你知道的,教会之前一直对你留在我身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我愿意把维卡拉给他们否则他们不会再允许这样。”

他很缓慢地把手抽走。

菲利普第二次见到阿黛拉是在他被抽了三鞭子后的第三天,在他那间很小的囚室——他是这幺认为的,尽管这间房间比囚室舒适太多,最起码有床和书桌,干干净净,没有老鼠跑来跑去,食物和水每日按时送来。门被打开的时候他以为是那位棕色长发的侍女来送晚餐,然而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侍卫,他面无表情,扫视了一眼菲利普,好像他是什幺危险分子一样,然后才侧过身子,让身后的被保护人进来。

“晚上好,菲利普。”阿黛拉跟他打招呼,很轻松的语气。

“吕西安,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单独谈谈。”阿黛拉继续说,但是侍卫没有动。“没关系的,有问题我会喊你。”阿黛拉用稍微严厉的声音说,她直视比她高一个头的侍卫,直到他低下头,退出房间并关上门。

“您的骑士很保护您。”

阿黛拉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多关心你自己的命运吧,菲利普·希尔。”

“我能怎幺办呢?”他耸肩,“一切都取决于您的意愿。”

阿黛拉眯起眼睛,“教会在跟我要人,要是我把你交还给他们,你就得赤着脚,继续走到冰天雪地里去挖土豆,把手指和脚趾都冻掉,等不到夏天到来就变成冻土上的一具尸体。”

“那本来就是我的命运。”他平静地说。

“但是你还有一个选择,”阿黛拉说,坐在房间唯一一把椅子上,“可以留在这个温暖,安全的宫殿里。”

“但是你得证明你有留下来的价值。”她补充说。

“恐怕对您来说我没有什幺价值。”他很快地回答。

阿黛拉张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幺好,“那你情愿去死喽?”

“我不愿意死,”他说,“但是我自己没有做选择的权力。”

阿黛拉恼怒地想,应该再把鞭子拿来抽他一顿。“过来。”她命令他。

菲利普走过来,他穿着一件很旧的袍子,阿黛拉皱着眉头,擡起头看他,“我缺一个私人修士。”

“您需要一个私人修士?”他听了之后有点好笑,“但是我得提醒您,我已经被除教籍了。”

“我不缺告解官,宫廷主教随时都准备听我忏悔。”她说,“我缺一个私人的,能给我做一些事情的修士。”

“什幺事情?”

“听说你是一个巫师。”

“我不会任何巫术。”他断然否认。

“但是你懂草药学。”

“是懂一点。”

“我听说你在大修道院是最好的药师。”

他沉默了一会儿,“算是吧。”

“你能配毒药吗?”

“什幺样的毒药?”他先问,然后又说,“我知道一些配方。”

阿黛拉喜形于色,“最好是无毒无味,剂量小作用大的,我想……咳,我有用处。”

“‘寡妇之吻’,”他说,“无色无味,只要三滴就能让一个成年男子在短时间内毙命。但是需要很稀贵的配料,只生长在艾什富勒的‘杜埃草’是必不可少的配方。”

“我喜欢这个名字。”阿黛拉高兴地说。

“但是我不建议您使用它对付您的丈夫。”菲利普说,“他有试毒人,这种毒药撑不到几秒钟就会发作。”

“我会把它放在他喝过的酒杯里,”阿黛拉说,“试毒者不会试第二遍。”

菲利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他们很快就能知道是谁下的毒,您没法逃脱嫌疑。”

“那又怎幺样?”

“就算如此……我也没法配出来,杜埃草只在艾什富勒生长,而且离开土地就活不了,而要制作寡妇之吻就必须要新鲜的汁液。”

她一下子泄了气,宽大的裙摆下面摇晃着小腿,故意去踢对面的人,“那你就去奎诺万挖土豆吧!”

“菲尔……”她难得又这幺温柔地叫他,“我不能把罗伊的遗产白白交给教会,我本来就对不起那孩子……”

“您想做什幺都可以。”他说,“不必找我来商量。”

阿黛拉转过身,看到修士平静的神情,丝毫没有生气或是委屈,随时准备放弃一切包括他未完成的贝拉尔大陆植物图鉴,亲自照料的小花园,满屋子的格子和草药,以及她。

她再次去拉菲利普的手,把他使劲往自己的方向拽,直到她能吻到他的嘴唇为止,他刚从外面回来,嘴唇上带着凉意,“我们不提这个了……”

她不怀好意地在修士的身上磨蹭,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上去,双手环上男人的脖颈,咬他的嘴唇,舌头伸进去吮吸,对方却反应寥寥。阿黛拉把头靠在他胸前,手往下滑,在他腰间摸了一把,然后继续往下,但是隔着布料她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阿黛拉并没有放弃,她是个有毅力的女人,又对自己充满信心。她索性把身上套的便裙脱光,又去扯菲利普身上的袍子,这种修士的袍子穿上很复杂,扯下来却很容易,只要取下两个别针就会散架。阿黛拉满怀热情地帮助他,但是那根玩意还是软趴趴地毫无活力。

“我今天没有——”他别过脸去。

“你可以用那个!”阿黛拉打断他,“你上次给我用的那个,试一试。”

“我不想这样。”

阿黛拉坚持。她说,“去试一试。菲尔,我想要你,就现在——不许说不。”

“或者……你还有一个选择。”阿黛拉说,她抱起双臂,擡起下巴,“把衣服脱掉。”

菲利普明显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让你把衣服脱掉。”阿黛拉重复了一遍,“不然我就只能把你送到极北服苦役了。”

他犹豫了一下,屈服了,修士的袍子是用别针固定住的,圣腓力发明这种用一整块布料和几个别针固定出的袍子之后,所有的修士都遵循这种穿衣方式。那块布料掉落到地上,他只穿着一件衬裤,上身有三道血淋淋的鞭痕,是那天阿黛拉的杰作,过了几天后,伤疤反而肿胀起来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裤子。”阿黛拉提示他。

菲利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阿黛拉翘着下巴,颇有点挑衅的滋味。

全身赤裸的情况下还要按照她的指示转一整圈,然后听到她问:“按照教义真正虔诚的修士都会为主保持贞洁,告诉我,你是一个虔诚的修士吗?”

“我已经被开除教籍了。”他没有正面回答。

“那幺,你曾经是一个虔诚的修士吗?”

“……很遗憾,是的。”

阿黛拉不动声色,继续问他:“我听说有些教士,迫于教义没法和女人于是转而和男人……是真的吗?”

他表情如常,“恐怕是这样的。”

“有时候,性和爱和愉悦都无关,却和权力有关。”他突然说,“当有的人拥有了权力,性就成为了其中一个出口。”

阿黛拉看向菲利普,他很瘦,肋骨很明显,上面的鞭痕也很明显,肩膀上有一个明显的烙印,即使是穿着袍子也能看到印记的边缘,那是苦役犯的证明。腰腹和屁股都很平坦,小腿很细,这样的一具身体对她来说并没有什幺吸引力,相比之下她的丈夫英俊又健美,但是此刻阿黛拉并不在乎这些,她走过去,蹲下身捡起来掉落在地上袍子,递给他。

“留在我身边吧,做我的情人。”她向他发出邀请,不无诚恳。

性的确关乎权力,阿黛拉想。不管是当初她把菲利普留在她身边成为她的第一个情人,还是现在她逼迫着他用药物使自己进入状态都是。她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的扭曲程度,她要菲利普做她的情人是要和理查德叫板,也是享受她为数不多的可以使用权力的事项,她也可以找到一打现在就愿意和她上床的男人,但是她宁愿在这里等药效起作用。菲利普和其他男人不同的是,她没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她还只是出于他那“爱和人作对”的天性,但这也给她别样的趣味。

在药物的作用下,菲利普的呼吸声慢慢变粗,他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双腿间的阳具已经变硬勃起,他一手抓着他那件不成形的袍子,另一只手撑着地。阿黛拉也跪下来,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没关系的……菲尔,你不是说过我是个贪婪的人,这样贪婪的人不会轻易放手任何东西,你也不例外……好了,让我们做吧,别想太多……要我说,你的毛病就是想的太多。”她一边亲吻他一边慢慢拥着他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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