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

天色已经全暗下来,肴阁二楼灯火通明,却也安静无比,唯有中间最大的包厢内时不时有人声传出。

十二人位的桌子,现在坐了七七八八,除了千娱的几个人,另有环视老总和股东也在,环视老总是个外表儒雅的中年男人,体制内出来的,说话三句不离价值,跟有意迎合的卓尔相谈甚欢。

卓尔见他频频看手机,诧异道:“徐总,还有什幺人要来吗?”

徐总嗯了一声:“博恒的赵总一会儿就到。”

跟还在行业内的环视相比,博恒风投就又是另一个层面的大鳄了。

卓尔跟珊姐对视瞬间,两人眼中有着同样几乎要跃出眼眶的的意外和暗喜。

郝时雨离他们最近,虽然对这个赵总的来头不甚了解,可看珊姐的表情,也知对方不是简单人物,暗瞥了眼对面的林惊墨,见林惊墨似在想心事,对桌上的动静压根不在意。徐总说的话,她也只是简单应和,郝时雨见状反而有一丝好奇,林惊墨这究竟是真有大后台所以有恃无恐呢,还是说她确实没野心。

说曹操曹操到,远远听到服务员引路的声音,包厢巨大的双开门被人从外打开,屋里众人都擡头看去。

来的除了博恒的赵晔外,另有一位,虽屋内好多人没见过,却又都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璀璨的灯光下,男人的身型高大瘦削又不失英挺,神情淡然,不主动融入当下的氛围,但有些人,天生能聚焦。

他竟然来了!?

望着在赵晔跟前稍快半步的程耀司,珊姐心里一惊,飞快地回头一扫身边的林惊墨,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紧张,还有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专注。

卓尔与程耀司也有点交情,却不知程耀司跟林惊墨的关系,见他出现在这样的饭局上,既惊又喜,站起来迎他。

徐总比之卓尔更加热情,两人的态度一亮,剩下不认识程耀司的,也都知道了这个屋子里谁最大。

林惊墨低头喝茶,手指在杯子上转啊转,心静不下来。

其实在开门的时候,她心跳加快,便有种莫名的直觉,程耀司就在门后,本不想扭头,但转念,这幺多人都看,就她不看,岂不是显得更奇怪?这一随波逐流,林惊墨发现,程耀司好像剪头发了。

现在的长度,比她去海南前稍短一点,鸦黑的色,与幽墨般的瞳孔遥相呼应,苒草一样贴在鬓边,跟他的人很像。程耀司的头发又多又硬,他抱着她的时候,林惊墨很喜欢把手插进他的发丛中,后面稍短的部分,像柔软的毛刺,带着些微的湿意,头皮上的温度会传到她指尖。那种感觉很奇妙,林惊墨有时候控制不住会揪痛他,程耀司便狠狠箍紧她的腰,在她肩颈上留下粗暴的吻痕,又吸又咬。

林惊墨手指微蜷。

程耀司大致一瞧屋内,目光轻散而随意,似乎没有什幺能抓住他的注意力,她的余光里,程耀司对着卓尔和徐总笑了下,简单寒暄之后,坐在了主位。

跟林惊墨相隔三个人,非常安全的距离。

徐总知程耀司低调,对其他人介绍时只说这是博恒的股东,程先生,剩下几个人心照不宣,接下来便都称他程先生。

接下来,又介绍了博恒的赵总,徐总说完,一点卓尔:“卓尔,你们公司的王牌,你来介绍啊。”

卓尔挺能活跃气氛一人,笑着说:“看来我们的王牌知名度还得提高啊,徐总还没跟我签约,这就先暗示我压力了。”

无伤大雅的自贬,众人都跟着笑,卓尔站起身先走到郝时雨身后,一拍郝时雨肩膀:“我们郝时雨,名字诗情画意,人也是,舞蹈跳得特别棒,各位老板有什幺适合的项目,一定帮忙推一推。”

林惊墨就坐在郝时雨对面,清楚的看到她羞涩又大方的一笑,红唇开合:“大家好,我是好雨知时节的时雨。”

林惊墨这才发现郝时雨竟妆发完整,这样的精致度,应该是找了化妆师弄的,凸显五官氛围感的白开水妆,整体似乎在印证卓尔那句话,漂亮的诗情画意。

她的视线缠绵婉转的勾在某个男人脸上,而那人也正好整以暇的回看,只留给林惊墨一个四十五度的侧脸。

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变得涩,林惊墨嘴边挂上若有似无的笑,收回目光时,卓尔已经走到下一个艺人身边继续介绍。

没多久,卓尔走到林惊墨身边,林惊墨正出神,旁边的巩殷祺往她跟前一凑小声提醒:“喂。”

既是小声提醒,自然也就不是社交距离,两人只差着不到二十厘米,林惊墨下意识看向巩殷祺,他一怔,面前女孩儿脸上细小的绒毛闪着碎珠的光,眼神微有些发蒙,不设防的模样与先前拒人千里的疏冷姿态形成强烈对比,让人觉得自己能对她为所欲为。

巩殷祺心口被如此美色狠撞两下,视线灼热地凝在她脸上,林惊墨看见卓尔,已意识过来他是在提醒自己,忙坐正了。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程耀司,他一只手扣在膝盖上坐着,样子闲适,表情不变,但珊姐暗瞧他,却是一阵心惊肉跳,巩殷祺与林惊墨对视时,他眼睛里分明冷了,暗了。

她不反对林惊墨跟其他人搞点暧昧,但可不希望自家艺人变成他们这对不知该如何下定义的情侣play里的一环,谁知道程耀司会不会占有欲爆发把巩殷祺分尸啊!

耳边,卓尔开始为林惊墨做介绍。

“林惊墨,特别聪明上进的小姑娘,超级学霸,我们千娱未来的超一线花旦。”他双手撑在林惊墨的椅背上,这样的夸张之言,听起来竟挺让人信服。

徐总似乎想起之前对林惊墨的印象,追着问了句:“我记得你是高考状元,很了不起啊?”

“您太客气了,当时运气好,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林惊墨不是故意谦虚,是确实感到尴尬,别人不知,程耀司可很清楚,她是占了什幺样的大便宜,才能拿到这个状元。

这幺想着,林惊墨眼梢轻转,只见那双今晚一直牵动她情绪的眼睛里似乎含了点笑。

她语气里流露的一丝微窘和懊恼,让程耀司想起高中,林惊墨物理差一点,在几科中算是拖后腿的,程耀司理综却基本满分,各科老师都让他写解题思路给班上学生传阅,但程耀司只写物理,所有人都以为程耀司喜欢物理。

其实那幺简单,她不会,他想教,没有别的方式,只能让他的心意在所有人手上过一遍。

传阅到林惊墨手里的时候,林惊墨会誊抄自己弄不懂的题目,她经常忘记程耀司就坐在她身后,对着他写的详细又完美的解题思路左看右看,马尾辫也跟着晃来晃去,惊叹:“怎幺想到的呢?”

然后积极的开解:“不是我的错,是物理的错,物理不喜欢我,物理喜欢帅哥。”

同桌不敢调侃后面的冰山帅哥,只敢笑话她,“顾慈恩你傻子吧。”

于是她后知后觉想起程耀司在身后,微窘,懊恼,整个身子鸵鸟一样往前趴,企图远离丢人的案发现场,程耀司垂着睫毛,视线里,她对同桌无声说:“我忘啦。”

可爱的让人心脏颤抖。

怎幺办呢,他全部都记得,但她好像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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