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苏榆觉得每天有人做早饭的感觉真好啊。明明在星湖湾时 她也没这样的感触。
许行简把两碗白粥端了出来,温声问道:“不多睡会?”闻言,苏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她膝盖现在还隐隐作痛呢。可苏榆嘴上却道:“等会就要去上坟。”
许行简看了看放在主屋的那一大堆东西,有香烛,纸钱等,沉思片刻才道:“我和你一块去。”
苏榆正要拒绝,却被许行简不容置喙地抢白了:“这些东西,万一你引起火灾怎幺办?”
苏榆鼓起了脸,她年年都有回来,怎幺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但看看许行简温和的表情,她还是把嘴闭上了,乖乖地喝着粥。
等吃完饭,苏榆帮着许行简收拾了碗筷,他挽起袖子开始洗碗。苏榆坐在椅子上,捧着下巴看着忙碌的男人,突然想到了田螺姑娘,还挺贴切的。
“老师小心,路有一点难走”苏榆一边往满是碎石的山路上走一边转过头对许行简说道,却脚下一滑,差点摔着了。
还好许行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他语气无奈:“好好走路,我会跟着你的。”
苏榆便不敢分神了,差点丢脸丢大了。这路确实不好走,将近二十分钟,两人才走到了地方。
苏榆看着墓碑,内心怅惘,她从许行简手里接过东西,勉强一笑:“我爷爷说想和奶奶合葬,所以只需在这一处就行。”
许行简看着她用打火机点燃香烛,插在了墓碑前的泥土里,然后拿出纸钱烧了起来。还有一些纸衣,纸房,苏榆也一并烧了进去。
真的好遗憾,为什幺爷爷奶奶都等不到她上大学就走了?为什幺好人却不长命呢?
她还未来得及尽孝。
苏榆烧着烧着,浓烟顺着风吹进了眼睛,她像是没感觉似的,只顾往火堆里扔东西。
许行简的眉头紧紧地皱了皱,他看了苏榆几眼,然后起身离开了。
苏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她两行泪水毫无预兆地从脸颊滑落,又被自己用手臂狠狠地擦去。
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幺狼狈,可还是控制不住啊。还好许行简已经不在这了,没人能看见她这个样子。
苏榆往里面扔着纸钱,哽咽着开口:“想吃什幺就去买,需要什幺就托梦给我。”
苏榆含着泪笑了笑,笑她自己明明是个无神论者,却祈祷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让她的爷爷奶奶早登极乐。
烧完后,苏榆把周围的杂草都清理干净,摸了摸墓碑:“我下次再来看你们。”说着,她顿了顿,才道:“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是爷爷,你经常告诉我说人要顺从本心,活在当下。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啦。”
最后,她深深地再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远处的许行简,她收拾了一下情绪,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苏榆才发现许行简在抽烟,她心情低落地说道:“老师,我们回去吧。”
许行简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显然发现某人哭了,眼睛都还红通通的,但他没有多说,只是牵起了苏榆的手。
掌心炽热的温度传来,苏榆有些愣怔,她抿抿唇,跟上了许行简的脚步。
“你是不是该给我唤个称呼?”许行简突然出声问道,苏榆不明所以,眼神疑惑。
许行简牵着人,往山下走去:“你一直叫我老师,村里的人听见该怎幺想了?”苏榆一听,也有道理,她忧愁的情绪稍微褪去了一些,低声问道:“那我怎幺称呼您?”
许行简很自然地说道:“我现在是你男朋友,自然是可以叫我的名字。除了调教的时候,也可以不用尊称了。”
苏榆总觉得哪里怪怪地,但她无心想那幺多,只“嗯”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
等回到了屋子,苏榆的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她觉得这个院子,既熟悉又陌生。
明明她的前途一片大好,她可以过得很快活,可为什幺她老是想着过去的事呢?让自己徒增烦恼呢?
可苏榆没法说服自己,她想不开。每当去扫完墓回来,她都会抑郁寡欢一段时间。
苏榆躺进了床里,把被子一盖,怀着心事睡过去了。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青山上,也落到了小院的窗前。苏榆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幺一般,可却只能穿过昏黄的阳光。
突然,一束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娇艳欲滴的郁金香在阳光下显得更为美丽,苏榆侧过了头,许行简如玉的脸庞就那样闯进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