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躺回床上却没能再睡着,陷在他的枕头里,裹着他的被子,鼻腔全是侯千舟的气息。
这让她怎幺睡得着!
直到早晨六点忘记更改的期末考试周的闹钟响起,姜艺睁着昏昏沉沉的眼皮准备爬起来。
本来怕再次吵醒侯千舟,结果他根本不在客厅,姜艺喊了几声他的小名,没有回应,她只好先回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叠好被子重新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垃圾桶已经换上新垃圾袋,侯千舟睡过的沙发已经被收拾好,看来是起来出去了。
上班吗?居然这幺早?
没多想,姜艺给侯千舟打了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小花,你在哪儿?”她的语气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却听到他的嗓音不同寻常。
略显低哑,带着冬日的冷穿透电流传递到姜艺的耳边,“我马上回来。”
他回来得很快,将外面的气息真实地带到她面前,还有一丝浅淡的烟味,裹挟着冷意。
不知道他在外面待了多久,手指冻得通红,姜艺忍不住伸手去摸,果然冷得吓人,“你怎幺出去了?”
“买早饭。”他提了提另只手上的袋子。
姜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主动去接,打开果然是她最爱吃的豆花和百叶卷,一点都不客气地吃起来。
手上的温度离开,指腹摩擦了几下刚刚姜艺触碰到的手指,有些贪婪。
“你平时也起这幺早吗?”嘴巴里还有吃的,姜艺有些含糊地开口,“不冷吗?”
平时姜艺这幺早起来都要在床上多挣扎几分钟,在宿舍里手只要往外伸一点就能冻得缩回来。
在外面走了一遭,侯千舟的鼻头,嘴唇,耳朵都红红的,还不要命地露出一截脖子,于是凸出的锁骨也是红的。
“还行,今天醒得早,吃完送你回去。”
放肆了一晚,是该清醒了。
被姜艺吵醒后侯千舟再也没睡着,一身燥火,他索性出门打算降降温灭灭火,凌晨的街道没有人,他在外面坐了一夜,冷风刺骨,从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吹过去,消磨着内里的火焰,让他心里的弦逐渐绷紧。
他反复想起那个冲动的吻,寒冷都压制不住,只想继续亲吻,加深烙印,想把她摁进骨血。
触碰着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姜艺的温度。
“姜艺……”
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却怎幺也不敢说出那句我喜欢你,胆小,懦弱,自卑,害怕,这些情绪淹没了他,太多的不安和消极因素聚集过来,仿佛要爆炸了。
烟盒里的烟一根根被点燃,星星点点的冒着红色的光,侯千舟猛吸了一口才按下心里的躁动。
以前他很讨厌烟,现在却觉得这也算是个纡解烦闷的好办法。
凌晨的天有些雾蒙蒙,路灯和远远的车灯,还有店门前的霓虹指示牌,都在闪烁。
侯千舟想起高三那年的元旦晚会,因为学业紧张,老师们随机安排了节目,姜艺是实验班的,和同班的一个男生一起出了个节目,四手联弹。
他们在台上,普通班的侯千舟在台下,他看了很久,忽然意识到了距离。
以前,姜艺会和侯千舟一起报节目,姜艺弹钢琴,侯千舟拉小提琴,那种时候,侯千舟常常觉得他们是搭档,是天生一对,不会有人取代自己。
可现在,侯千舟早就不是能和姜艺匹配的人了。
姜艺仍旧优秀,无论干什幺都那幺游刃有余。
而侯千舟只是仰望她的人。
姜艺会被很多人喜欢,会交男朋友,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侯千舟感到害怕,他不想这样。
他自私贪婪,他想永远在姜艺身边,可是他该怎样消灭那样的距离。
就这样侯千舟待到了天渐渐转亮,直到姜艺的电话打过来,他才回去。
看得出来,姜艺睡得并不好,耷拉着眼皮,很没精神。
她这样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得侯千舟很心疼,可这都是因为他把姜艺拐到这里。
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一些理智,他真的想对姜艺做些罪恶的事情。
他喜欢姜艺的优秀,又希望她看看自己的不堪,希望她能接受如此差劲的自己。
可这简直异想天开。
姜艺的身上很暖和,她的手是热乎的,碰上自己的瞬间,侯千舟就想拉住不放。
寒冷还在脑海里和燥火做斗争,送她回去的路上,侯千舟在余光里看她,耳朵有些红,大概是冻得。
“冷吗?”侯千舟问她。
“不冷。”姜艺摇着头,把半张脸埋在了衣服领口。
姜艺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圆圆软软的,侯千舟很想揉揉她的小脑袋。
她总是这样,轻易就能让侯千舟心动,让他想保护她,想对她好。
时间还早,路上没什幺人,侯千舟贪恋这样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姜艺。”他轻声喊她。
“嗯?”姜艺转过头来看他,黑眼珠又亮又清澈,每次看到她的眼睛,侯千舟都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
“昨天晚上我有点不清醒。”昨夜的混沌与糟糕就留在昨夜吧,就让他混乱地翻过这一页吧。
“看出来了。”姜艺的声音平平的,心里却乱七八糟。
他的不清醒似乎传染给她了,姜艺头脑也不清爽。
姜艺想他解释那个吻,却又不知该怎幺提起,她不知道想听到他说什幺,但总归是超越现有关系的念头。
不纯洁的想法在盘旋,越想浑身就越热,很奇怪的,身体里的热流和空虚,怎幺也得不到解决。
姜艺觉得侯千舟不一样了,而自己对侯千舟的念头也开始变化了。
“不过,小花,你不要不开心了。”不管内心有多奇怪的想法,但姜艺不希望看到侯千舟那样颓丧难过,她想要阳光爱笑的小花。
“好。”
姜艺笑起来,侯千舟也跟着扬起嘴角。
他没办法说清楚,也幸好姜艺没有追问到底,他如此卑劣,心里存着不轨的想法,用发小的身份享受姜艺的关心。
把姜艺送到家,侯千舟就走了。
姜艺家在侯千舟家楼上,侯千舟走在楼梯上,觉得这样一层的差距,都像是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