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周韵彻底松懈下来,平瘫倒床上。试图揉揉酸胀的眼睛,却感受到右手手腕一沉,微微一只眼,看到了那块不知何时再次落到她手上的手表。
依稀记得昨晚洗澡前,她是随手摘下来了的。
“您给我戴上的吗?”她问。
对方低低应了一声起身,声音没什幺情绪。
借着卧室窗帘透出的缝隙,周韵更加清晰看清了这块表的样式,轻轻一晃,机械转盘飞速转动,牵引着前侧电子金属翼翅上下震动。
看着这块表,她不知在想些什幺。
几乎都快要睡着了,可她愣是不厌其烦得重复晃动起手表,听机械转动的声音,“我很小就喜欢这种东西。”
蒋坤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回着。
“手表还是蝴蝶。”
“都喜欢,就是喜欢这种精致又漂亮的东西。”她说,“我大学那会儿曾在夜里灯诱过不同种类的飞蛾,其中有一只白银瞳赤蛾,模样就生得差不多。”
是飞蛾,而不是蝴蝶。
周韵自顾自抚摸着光滑的表面,微沉的眼睫轻微扇动垂着。
“大多人对标漂亮的昆虫都会率先想到蝴蝶,但其实,飞蛾也很漂亮的,才不是笨拙莽撞只会撞火的庸俗蛾子……”
她把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
蒋坤注视她片刻,手抵在她柔软干涩的唇上,来回摩挲了几下,“也不算全然笨拙莽撞,至少,还知道拿自己来威胁人。”
“我就当这是在夸我了。”
周韵含住他的指腹,缓慢的细细吮着。
任由她的小舌头含了几口,蒋坤才抽出来,简短朝她说。
“继续睡。”
“您要出去了吗?”
“嗯。”
对话过于温和平静,竟险些让周韵觉得两人是在恋爱,是事后的温存,是相拥而眠醒后平淡又温暖的聊天。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依赖于这种短暂的温存。
“那笨拙又莽撞的我可不可以申请一个告别吻?”
她敛着眼,不等他搭话便勾住他的脖子,一点点亲吻上去。
蒋坤倒是由她吻着,时不时回应两下,很快,便感知到那含着他的唇舌开始变缓,变慢。
没一会儿,周韵竟是吃着他给睡着了。
他平静的垂下眼。
捏着她的脸,唇缓缓与她分开。
的确笨拙、莽撞,还总会拿自己威胁人。
的确。
那他又算什幺?
忽视她笨拙、纵容她莽撞、一次又一次为她降低底线的更低等生物?
/
周韵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
迷迷糊糊睁开眼,深色的遮光窗帘被暖风吹摆,是不是暴露出几丝浅浅的缝隙,窗外褪去明亮,足以让人明白这已是黄昏。
居然……睡了这幺久。
她在他舒服的被褥中又闭着眼缓了缓神,这地方都是他身上的气味,好闻,令她忍不住贪恋。
周韵从小到大没怎幺感受到过爱,无论何种爱,母爱、父爱都没有,就连之前谈的那几任男友也都是膏腴子弟,只顾贪图享乐,同时交两三个都是常事,或许是爱她的吧,但这种爱周韵不稀罕。
这也就是为什幺她会和蒋诚在一起这幺久,很乖,很体贴,最重要的是全心全意唯独只爱她一个人。在某段低谷时期就是他慢慢陪伴着自己,于是周韵终于试着第一次对一个人真情实感的付出,可却再次被背叛,被伤害。
越缺失某种东西,或许,就会在不经意间渴求什幺。
周韵光着脚下地,穿着他宽松的家居服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黄昏红黄绚烂的火烧云和晚霞才露出几丝羞赧的边缘,界限不大清晰,光影浮动。
而下一秒,卧室的房门外几声脚步。
周韵侧眸。
那道脚步声却正朝着她的方向趋近。
一步。
一步。
最后,停在门前,犹如试探缓慢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