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艺决定打破这诡异尴尬的沉默，“小花，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舍友，霍长熙。”
“舍……友？”侯千舟脑子还没转过来，眨着眼仔细看向站在姜艺身后的高个短发……确实是女生。
“嗯，这个是我们学生会学习部的部长唐舒文，比我大一届。”姜艺指向从沙发上站起身的唐舒文，目测了一下，他好像比小花高一个额头。
侯千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调整了表情，“你们好，我是姜艺的……发小，侯千舟，剩下的我来弄吧。”
他走到厨房门口拿走姜艺手里调的料汁和醋，示意她去客厅，与姜艺舍友视线相触时，侯千舟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探究在他和姜艺身上转了转。
“好，那就辛苦我们小花了，这些都弄得差不多了，你再拿几个杯子来就好。”姜艺放心地拉着霍长熙出去。
客厅地方小，也没有大餐桌，几个人就围在茶几上吃饭，桌上摆了一圈菜，火锅里已经沸腾正冒着热气。
沙发只够坐两个人，姜艺拖了两个小板凳过来和霍长熙一人一个。
侯千舟洗好杯子出来时就看见这一桌热气腾腾，姜艺坐在小板凳上盯着火锅等饭吃的模样很可爱。
他把新调的蘸料放到姜艺面前，放下去的肉丸刚好熟了，姜艺直接蘸着就吃，烫得吐了吐舌头。
“着什幺急？”侯千舟给她倒了杯气泡水。
姜艺喝了一口，辩解道，“这不是饿了嘛。”
气泡水很好喝，是姜艺最喜欢的水蜜桃味，甜甜的。
年轻人话题很多，随便一个就能打开话匣子，姜艺不是善谈的人，霍长熙话也少，于是全靠侯千舟和唐舒文撑起来。
但聊的内容兜了一个圈，最后免不了提到姜艺的学校，专业和课程，这些侯千舟就插不上话，默默地听着他们讲。
“下学期有个英语竞赛，姜艺你英语不错，要不要参加，开学后就可以报名了。”唐舒文坐在姜艺对面，他看向她，语气和目光都温柔，“你的话肯定没问题。”
“行啊。”姜艺嘴巴里咬着肉，答得模糊。
“真受不了你们，吃着饭呢还要聊学习。”霍长熙在一旁的饮料里挑挑捡捡，随意拿了一罐，看姜艺的也喝完了就帮她也选了罐粉粉嫩嫩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聊。”
火锅吃到最后，侯千舟用漏勺找到最后一小块虾滑，悄悄放进姜艺碗里，再擡头时正好对上唐舒文的视线，他愣了下，分析出其中的一丝敌意。
一顿饭的时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姜艺的这个学长谈吐优雅，有学识，情商高，但男生与男生之间有些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也喜欢姜艺。
虽然他没有明示，一晚上也没和姜艺说话几句话，甚至看来是和姜艺的舍友更熟络，但他但凡看向姜艺或者与她对话时，动作语气会不自觉地放柔和。
同样，他肯定也看出来了，自己对姜艺绝非普通发小的感情。
偏偏只有姜艺这个当事人，满眼只有吃。
这会儿她又拿了一瓶粉色的饮料在喝，脸颊红润，嘴唇泛着水光，朝着霍长熙说这个好喝。
这顿晚饭吃到九点多，天冷，霍长熙和唐舒文商量着早点回酒店，明天再约姜艺。
姜艺送他们到楼下，侯千舟收拾残局，她那罐粉色饮料还剩一个底，真那幺好喝吗？
出于好奇，侯千舟多看了几眼，包装上是韩文，看不懂，但下方有几个英文字母，然后是16％。
含酒精的。
侯千舟干脆一口气喝掉，分辨不出是什幺味道，带着水果的甜和酒精的醉人。
收拾完东西，姜艺还没回来，侯千舟干脆拎着两袋子垃圾下去。
外面的路灯是冷白光，带着陈年的暗淡，还没有夜空的满月明亮。
他们站在路灯下，影子重叠，霍长熙在低头看手机，姜艺和唐舒文不知道在聊什幺，说话时呼出的气形成白雾落在对方脸上。
侯千舟站在阴影里，放轻了脚步，心里有难言的郁闷。
显而易见，这个学长才是能与姜艺匹配的存在。
更显而易见的是，他也没有和姜艺表白，但如果他说了呢？
垃圾被重重地丢进垃圾桶，侯千舟转身往回走一不小心踢到旁边停着的电瓶车，他吃痛的瞬间警报器响起来。
一声一声，惹人心烦。
当他走回去时，路灯下只剩姜艺一个人，她也准备回去，远远地看见侯千舟，她招手，“小花，你什幺时候下来的，刚才怎幺没看见你？”
下来时偷懒，侯千舟只穿了拖鞋，这会儿脚后跟发冷，踢到电瓶车的脚趾又疼，走过去时有些一瘸一拐，姜艺注意到，“你脚怎幺了？”
“出来扔垃圾，不小心踢到了。”侯千舟看着姜艺一脸的笑容，心想刚刚她在和她那个学长聊什幺呢，人都走了还这幺开心，心里更堵得慌，“你呢，回家吗，我送你？”
“这幺晚，你个瘸子送我？”姜艺率先往楼上走，“总不能当你这里是食堂吧，人是我带来的，吃完就走也太不够意思了。”
“算你有点良心。”侯千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裹着浅蓝色的羽绒服，是前年过年他帮她挑的。
客厅侯千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姜艺自告奋勇去洗锅碗，被侯千舟拦下，“你去收拾客厅，这边我来。”
“都让你来，那我多不好意思。”姜艺象征性地客气客气，然后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吃零食去了。
等侯千舟出来，姜艺半集电视剧都快看完了，她又开了一瓶新饮料，“对了，小花，我之前那罐饮料呢，扔了吗，我好像还没喝完。”
“嗯，我看空了就扔了。”他看着姜艺喝饮料的模样，嗓子一时有点发痒。
不疑有他，姜艺略带可惜地感叹，“还挺好喝的，就是没记住是什幺牌子的。”
“反正都是你们带过来的，下次再去看看吧。”侯千舟坐到姜艺旁边，他看了眼那一袋子零食，都是姜艺爱吃的。
“应该是我们部长买的，明天我问问他。”
“这些也是？”侯千舟一顿，我们二字听来格外刺耳，纵使他知道姜艺没有任何暧昧或亲密的言外之意。
“嗯，居然都是我喜欢吃的。”姜艺的语气很愉快。
但这话侯千舟听来可一点都不开心，赌气地起身，“我去洗澡了。”
姜艺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正沉迷于剧情发展，只点了下头。
真是一点都不敏感！
等侯千舟洗完澡出来，姜艺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里还在放着电视剧，他走过去帮她暂停。
睡熟的姜艺更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脸上还是红润润的，有些浅浅的绒毛，看起来很软。
侯千舟低头凑近，他嗅到甜甜的气息，分辨着，像是那罐果酒的味道，但好像更浓。
不过依旧闻不出是什幺水果。
他闭上眼，猛然想起来，是水蜜桃味，姜艺最喜欢的水果。
再睁眼，嘴唇已经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