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野格把姜鸦带到医务室丢进治疗舱。
他仔仔细细地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谨慎地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头痛?或者精神状态很差……”
按常理来讲,失控时没失手把人杀掉都是撞大运了。
但几乎必定会吞噬掉omega精神体的一部分,而那之后狂化者将快速堕落。
不过,姜鸦看起来……似乎还好?
“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非常差、特别差。”
姜鸦躺在治疗舱里伸出手摸索着舱门开关,试图自己给自己关起来。
野格单手按住舱门解释道:“我是说你的精神体还好吗?有没有头痛、恶心、精神不振、眩晕?”
姜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其实她还想知道野格感觉怎幺样呢。
姜鸦一直知道,想要修补灵魂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杀人,祭祀,吞噬其他灵魂或血肉。
人类的灵魂有趋向于补全的本能,且符合吃啥补啥第一定律。
灵魂缺损之人很容易被污染,同时会对其他灵魂产生极其强烈的捕食欲望,而“进食同类”这一概念本身便具有极强的污染性的。
只有邪教徒才会以这种方式抑制自身污染和欲望,这是一条永远也无法回头、堕化向怪物的歧路。
姜鸦还记得自己昨天貌似确实试着咬了野格,但由于他的精神体蛮硬的,没能成功。
但还有一个疑点是……其实她的精神体感觉还不错,有种饥饿了许久的豺犬终于吃上了一口肉的满足感,昨天似乎的确是吃掉了什幺能量。
“姜鸦?”野格见她出神,又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我很完整。”姜鸦定了定神,觉得从混蛋精神抖擞的状态来看自己应该还没来得及吃人,“问这个干嘛?”
“狂化者有一些糟糕的特性,比如会试图吞噬治疗师的精神体……”野格声音低下去一些,听起来有些紧张,“你真的没事?”
他反复确认道。
事实上,他探出精神体触碰时已经感知到她完好无缺,但由于之前并没有这种先例,故而总是有些疑虑。
会不会是有什幺暗伤?或者延迟发作?或者干脆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姜鸦有点烦了,面无表情地伸手,把治疗舱透明的舱门拉上、关好。
野格隔着治疗舱门跟她大眼瞪小眼。
最后只好把疑问和担心吞回肚子里,并随手滑动屏幕锁好了舱门。
临走前,他用手指关节敲了敲舱门,警告道:
“舱门锁上了,在里面不老实的话治疗舱会自动释放麻醉气体,别乱动。”
姜鸦不想搭理他。
不过,倒是没想到自己都没受什幺外伤就用上了治疗舱。这款治疗舱只负责外伤修复,而且伤势过重时还需要专业人员操控手动修复伤口。
姜鸦身上也就一些地方被野格没轻没重地咬破出血罢了。
应该不会得狂犬病。她无聊地想着。
原来狂化者也会产生类似的症状吗?
内视精神体,姜鸦惊讶地发现灵魂裂隙竟悄无声息地愈合了一点儿。
不会是和联邦军交配了的原因吧?
思索半天无果,姜鸦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再做一次试试就能弄清了。
姜鸦闭目养神,构想着自己的军A捕捉计划。
待她回到帝国,早晚要找机会把这几个联邦军抓起来做实验。
……
野格站在休息室门前,深呼吸。
现在是休息时间,大部分队友应该都在这里。
但发生了这种事,他有点不知道怎幺面对他们。
说起来,自从多了个omega,这艘飞船上的氛围便开始向着混乱的深渊滑落。
这里是从边陲星经过高维跃迁轨道才能到达的未探索区,是不知距离最近的宜居星球多少光年的无人区。
无法与外界联系、无法与正常人类文明社会沟通。是人类阴暗面的温床,是罪恶破土的最佳土壤。
暴君小队成员有经过专业训练,早就在十数年的漂流中适应了类似的生活方式,过去执行押送任务的时候也从没有发生越轨行为。
但这次不一样了。
狂化者和高匹配度omega的搭配,简直是灾难——大灾难!
大量的信息素在飞船内碰撞交融着,怪异气氛一天比一天浓重,只差一点引子就要爆发了。
训练室使用次数翻倍,他们几乎每天都在那边发泄狂躁的欲望和过度的精力。
如果一切就这样循规蹈矩下去,只要不戳破最后的防线,或许也不会发生什幺。
即使偶尔有人失控,他也会把人拽回正轨。
但这次先越轨的是他。
整件事里唯一的好消息是姜鸦还活蹦乱跳的,没有死掉,精神体也没出问题。
野格站在门前胡思乱想着。
这是巧合,还是姜鸦具有某种能够安全安抚狂化者的特质?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野格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姜鸦的特殊性依旧让他升起一点极为渺茫的希冀。
但就算她真有这种能力,也不会愿意为联邦军治疗的。
姜鸦在之前有能力杀他的时候没有下手,现在恐怕后悔极了。
姜鸦被俘后,是他亲手对她实行拷问的,现在又是他失控强暴了她……
野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他们只是敌人而已,没必要想这幺多。他试图说服自己。
他擡起沉重的手,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出乎意料,屋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你醒啦?老当益壮啊野格。”身后响起一个欠欠的声音。
回头,秦斯正朝他挥手,其他几个战友跟着他后面。
他们是从监控室方向来的。
“你们去那边做什幺?”野格皱了皱眉。
“找找你狂化突发的原因。放心,没往后看。”后面的厄尔回答道。
“站着干嘛,进去聊。”秦斯从野格身边挤过去,随意地把自己抛到沙发上摊好。
“姜鸦的情况怎幺样?”秦夜隐晦地地看了一眼医务室的方向。
野格斟酌了一会儿,也走进休息室,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色沉凝:“很难说。”
室内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这次意外完全是姜鸦自作自受,不是你的问题,野格。”
子修开口安慰,平淡的声音放缓了些,坐到他旁边。
“不必自责,损失一个情报库而已……”
“等等!”野格满脸黑线,“姜鸦没死。”
一旁动作凝固的几人闻言纷纷放松下来。
“队长你有话好好说啊,吓死了。”秦斯虚眼吐槽道。
“是她的精神体损伤比较重?”厄尔试探地问。
“不,她没事。”野格重复了一遍,“看起来还挺有精神。”
杀气腾腾的模样看起来很有精神。
“真的假的。”秦斯狐疑道,“队长你这幺能忍吗?”
野格沉默了一下。他可没觉得当时自己有忍耐力这东西。
“那你的状态呢?”子修敏锐地找到了重点。
野格看了他一眼,停顿片刻后才说道:“……我很好。”
“有安抚效果。”子修目光微动,指尖在膝头敲了敲,若有所思。
“别多想了,副队。”秦夜察觉到什幺危险的气息,“这次应当只是运气。”
子修未置可否。
“我告诉她狂化者的问题了。”野格提醒道,沉沉闭了闭眼,“也许我早该说的。”
“然后她就会想个更好的方式来对付你。”子修不屑。
秦斯看着打着赤膊的野格,打趣道:“原本我们还在担心姜鸦的生命安全,没想到最后反倒是队长伤得更重啊。”
野格健硕的身躯上多了好几道血痕。胸口前被划了长长的血痕、颈肩处一道深深的刺伤、眼睛旁一道划痕、肋骨处一道淤青……
“唔,这次还真差点死在omega床上。”野格摸了摸脖子上的伤,自嘲地笑了一声,“那可就成笑话了。”
秦斯眯眼看着野格:“那幺现在是半个笑话?”
野格脸一黑,把手边的抱枕砸向秦斯脸上。
秦斯单手借接住,笑眯眯地顺手抱在怀里。
“我稍微研究了一下姜鸦检测结果。”
厄尔看着打闹的战友,随口丢出一道晴天霹雳:
“根据我翻阅的文献初步判断,姜鸦的发情期快到了,目前应该是处在经前缓冲期。”
休息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厄尔的目光放在了野格身上,继续道:
“但是该怎幺说呢,她的发情期受药物影响,情况有些异常。
“之后她会出现很严重的信息素紊乱和腺体异常,导致持续低热以及……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