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

我和邵晖大学交往过一年,那是我最美好的年华。我和他无忧无虑地穿梭在校园林间小道,在广播室一起练习稿子,一起去游乐园兼职,做了很多很多最普通的情侣都会做的事,那时候我们大口呼吸,大声喊笑,挥霍着青春,有着无边幻想。他是一个每天都有新奇想法和花样的人,跟着他胡闹,我只会读书写题的枯燥人生变得鲜活了起来。

我们述说了彼此所有的秘密。我一直知道他家境不错,但是不知道他还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

我们会分开得那幺彻底的原因也是老套。那时候,我请假回家去照顾我妈妈。邵母找到我们小镇,高高在上的甩钱给我让我离开他的儿子,她软硬兼施,说是给我妈妈的医药费,我那时候觉得自尊受损,把那张银行卡重重地推回去就离开了。

我发了短信和邵晖说分手。我知道我和他没有可能了,差距太大了,齐大非偶。

邵晖打电话说要来找我,问为什幺。我跟他说我压力很大,也没有和他继续交往下去的欲望了,我对不起你,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然后我就拉黑了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当年的处理方式很垃圾,根本就没有考虑邵晖的感受,只想远远地甩掉一切。

我看着现在的邵晖,他似乎比以前还要张扬,更有让女人抗拒不了的魅力。他看着我,慢慢地靠近。

我踩着那双恨天高根本走不快,被他堵在这个角落里面没法溜走。

算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不躲了。

“邵晖,好久不见。”我客套地说。

“是有五年不见了,苏慕然。”邵晖幽幽地说。

我吃不准邵晖的心理,他于我而言已经太陌生了。

他打量着我全身,灰暗的角落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本能告诉我,他现在很危险。

“苏慕然,这五年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我一时间噎住,有些明白他心里在想什幺。不过确实,我确实被霍逸华包养了,拿着他的钱,这一年过得很是轻松。

“还行吧。”我说。

“你现在是霍家二少的未婚妻。呵……”

邵晖的笑声十分刺耳,我听了很是难受。我与他现在已然没有牵连,我内心对他是有愧疚,但也不是他能羞辱我的理由。

邵晖用语气嘲弄继续说道:“什幺时候开始的?还是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好上了?踹了我,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另外一个踏脚石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我见他越说越离谱,加快了脚步,一刻也不想和他独处。

“你那幺生气,是因为被说中了吗?你和霍逸华到底什幺时候认识的?怪不得……”

邵晖话说到这里突然停止了,他现在的眼神好陌生,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像一条毒蛇。

我惊讶于邵晖说出的信息,霍逸华果然是我大学时期认识的人,而且邵晖也认识。

“霍逸华他不会娶你的!他对你不可能有真心。”邵晖对我吼道。

“这和你有什幺关系?”我提高了声音说。

我被他突然的爆发吓到了,我害怕暴力,更想走了。可是他拉住我的手腕不放手。

宴会开始了,这个小角落都没有什幺人经过。我不能在宴会上迟到让霍逸华丢份。我想着要怎幺脱身,紧索着眉头。

邵晖突然松开紧握住我的手,像是突然冷静了情绪,他带着狠说:“霍永臻这才娶了周家千金,霍逸华在这时候找你来当挡箭牌干什幺?他一个前几年才被霍家认回来的私生子,这几年在霍家大展手脚,霍逸华手段毒辣阴狠,好不容易才压了霍永臻一头,娶你注定要被霍家再次抛弃,你觉得他会吗?”

邵晖一副他是原谅我这个‘仇人’的救世主模样,他再次‘好言相劝’我。可惜我本来就是霍逸华花钱雇来的未婚妻,到目前为止,霍逸华都属于是白送我一百个馅饼。

“我和逸华的事情关你什幺事?你让开,不然我叫人了。”

我不想与邵晖过多纠缠,更何况,他这模样,像是还放不下那些陈年往事。

邵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随之像是想到了什幺嘲弄道:“苏慕然,你以为你是万人迷吗?你以为霍逸华那种人也会轻易地喜欢你?和霍逸华在一起你讨不到好的,你也拿不到钱!你现在就跟我走。”

邵晖那张帅气的脸都扭曲了,他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的手腕被他拉得好疼。邵晖把我右手指上的维纳斯之眼扯下来扔在地上,钻石戒指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到光亮处。

“邵晖,你放开我!你疯了!放开我!”

我挣扎不开邵晖的手,被他拖走了两步。因为家庭原因,我从小就恐惧暴力,被他粗暴地拉着,我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好可怕……好可怕……怎幺办……

“邵晖,你是要带我未婚妻去哪里?”

霍逸华高大的身影从光亮处走过来,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在这一刻像是找到了求救的曙光,我拼命地向霍逸华呼喊:“逸华,我在这里。”

很奇怪,明明我才认识他不到两天,我对他就有一种奇异的信任,这大概也是他这种成功人士的能力吧,能把我这种小角色都处理臣服。

霍逸华拿起地上的戒指,掏出身上的手帕擦了擦。又大又亮的维纳斯之眼在灰暗中也折射出粉色的光芒,霍逸华冰冷冷地对着邵晖说:“手放开,你把她弄疼了。”

邵晖还抓着我的手不放,但是放松了力气。他僵直着身体和霍逸华对抗。

冷不丁地,霍逸华一拳朝邵晖的脸上挥过去,邵晖反射性松开了手要去挡。

霍逸华的拳头没有打在落在邵晖的脸上,拳风让邵晖的长发飞舞了起来。

霍逸华向前一步挤进我和邵晖的中间。他扶起我的手腕看被邵晖抓住的地方。白皙的手腕有浅浅的红色指印,霍逸华把戒指重新戴进我右手的中指上,把我搂在他怀里。我感受到他身上阳光一样的气息,这个拥抱我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邵家小少爷,你以后离我未婚妻远一点。”

霍逸华冰冷的语气里满是警告。

邵晖发青了脸,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我不自觉缩在霍逸华怀里。霍逸华摸了摸我的头,抱着我走了。

临走之前,我回头对邵晖说道:“大学那段记忆离我太远了,不论是爱还是恨。邵晖,当初分手时我处理得太糟糕,如果是因为这个让你放不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这幺多年过去了,我希望你能放下。”

霍逸华把我领回了舱房,他轻轻把我推进浴室里。

“你妆花了。”霍逸华站在浴室门口说。

我看了看镜子,确实有一点点掉妆,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我不好意思地说:“逸华,你等一下,我补下妆。很快的。”

霍逸华此刻脸上的表情我也说不上是什幺。他走进浴室拧了一条冰毛巾,包在了我被抓红的手上。

他小心翼翼用毛巾包裹着我的手,像是在对待什幺珍惜的宝物。浴室的顶光照着他长长的睫毛,他俊美的脸庞沉静得像一幅浪漫主义油画。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逸华,我们大学认识吗?”

霍逸华擡眼看我,淡淡地说:“嗯。是我单方面认识你。”

从霍逸华的嘴巴里说出这种示弱的话很是新鲜,可惜的是他脸上没有半点害羞这类的神色。

“你那幺好看,要是见过你我一定记得你的。为什幺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我说道。

霍逸华闻言像是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我比你大三届,认识你的时候已经快毕业了。”

......

“这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吗?”我问。

霍逸华低头平静地看着我,他在等,等我完整地问出口。

“是因为大学时候你认识我,所以你才会决定给我钱,决定包下我吗?”

我烧红了脸问出这些话,我太想知道为什幺了,霍逸华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像是一个谜。他大手一挥,我妹妹的病情峰回路转,本来社会就是等价交换,我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决定。他却在我的生活隐形了一年。现在他出现了,居然是来这当他的未婚妻。他对我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多想。

做到这个地步,是因为他有一点喜欢我吗?

可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邵晖有一点说得对。我真的不是什幺万人迷。把我放进人群堆里一下子就找不到,是万千为生存奔波的底层普通人。而他一个实打实的富贵人家,是我高攀不起的存在,来到这艘船上,人人都屈服于霍家的名号,而我,连霍家是什幺都没有听说过。只知道霍逸华真的很有钱。

我们两个,天差地别,我还是少自作多情吧。

可能,他有什幺谋划我不知道吧。

......

他应该不会害我吧……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希望这次也如此。

“那天我看到你和人不要命似的拼酒。”霍逸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帮过我,我也帮你一次。”

霍逸华低沉华丽的声音在浴室里自带回声,我的心好像跳得有些快,他这个人,好得太犯规。

“我什幺时候帮过你?”我好奇问他。

“那是你的事。我忘了。”

霍逸话丢下这句前后矛盾的话就出了浴室,他高挑的身影背对着我说道:“不是饿了吗?走吧,已经开宴了。”

我敢肯定,霍逸华刚刚是害羞了!原来这个人也会有正常人的情绪。

所以我到底是在什幺时候见过他呢?完全没有这个印象,而且霍逸华这张脸,我看过的话根本不可能不留下印象啊,他的外貌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难道……霍逸华整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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