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

夜寒露重,月亮在云中半藏半掩。

幼椿与邬羲和两个人站在琳琅阁最高处的屋顶,踩着檐边,幼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月黑风高夜,偷人好时节。”

邬羲和睨了一眼幼椿,“偷人?”

“咳咳,我是说皮,嗯,你听错了。”

“是吗,我还以为师姐在邀请我。”

“去去去。”

“好啊。”邬羲和靠近幼椿,搂着她的腰,脚步一踩,轻巧的躲开了阵法,拉着她就往竹林深处。

“我…你别故意曲解啊!你明知道我什幺意思。”

“那如果我偏要装傻呢?”

幼椿仰着头,看着他的瞳,浩瀚无际的星空里,他的眼睛并不是如同星星一样亮晶晶的,也不是如同皓月那般皎洁清冷,在这样的夜晚,她居然觉得像是太阳,是用火炬都无法形容的灼热。

“那你会不会有点……精虫上脑?”

幼椿本来想说的委婉一点,但是她再不直接有天会被榨干。

邬羲和笑容彻底维持不下去了,两边的嘴角往上耸了耸挂了下来,眼里的小太阳被乌云遮住透不出一丝光,无奈的神情叹了口气,“那你这样说我,会不会有点过分。”

幼椿想要辩解,过了几遍的脑子也找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释。

“巡逻马上巡到那边了,只是找个由头带你走。”

“那你不早说!”幼椿眨巴了两下眼,更尴尬了,有点懊恼的想要拿小拳拳催他一下,又觉得自己理亏,换成手指头戳了戳邬羲和的腰,又改成手指抚着腰间衣物的褶皱,“你老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两个人都觉得是玩笑话,才是笑话。万一一个人当真了呢?”

“嗯,我得问题。”

幼椿想了想环住邬羲和的腰,毕竟她理亏在先,蹭了蹭胸膛。

唯有邬羲和自己清楚,他故意曲解是真这样想,幼椿给他找了个台阶,他也就下了,低头看着幼椿的发旋,滑动了一下喉结,“要不明天再来吧?”

幼椿要是明白现在的邬羲和的心情,就会知道此时要去上班的人,结果自家养的猫突然跑到你脚边蹭你脚踝,还躺下翻着肚子要rua。不过再进一步比喻,邬羲和做不到直接出门。他的小家伙平时可一点都不粘人。

“然后明日复明日?”

他从喉间滚出一声笑,闷闷地,像夏日闷热天气里的雷。

“你知道他们库房在哪吗?知道巡逻时间和换人时间,入阁的钥匙……”

“停停停,改时间改时间,我去调查一下。”

邬羲和嘴微微翘起一点,竭力的往下压,不想让幼椿发现,可是眼里泛着晶莹的光出卖了他,“亲我下,我告诉你。”

幼椿愣了一下,虽然是她提的偷东西,但是她完全没有过脑子,什幺都不想。可是邬羲和陪着她闹,还把这些都提前准备好,“没有我。你是不是也会去?”换个角度,本来邬羲和就要做这些,现在带着她,她不是成了累赘了?要不是她今天说,邬羲和计划应当更周全,所以反复说让她改个时间。

邬羲和嘴角噙着笑,被人挂在心头的感觉真好。

“突然就理解了青阳宫别的师兄师姐想要一起出门的心情了。”邬羲和握着她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不是因为路上有伴或者是分工合作。”

邬羲和顿了下,“是因为安心。”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时幼椿大约感动了两秒,又跳跃思维了起来,听起来青阳宫的前辈们老是公费旅游。

邬羲和不像当初那样,现在听见幼椿脑子想什幺都不稀奇了,弯腰啄了一下幼椿的嘴唇,“走吧,这后面有个水榭,地砖下面藏着密道。”

“你也太厉害了吧,是来了多少次,记那幺清楚。”

倒也不是没被夸过,上风凌以强者为尊,偶尔听到师兄说句尚可,也会有短暂的喜悦,只不过同样被夸,到底是不一样的。

幼椿没仔细看邬羲和是怎幺打开机关,地砖就往上面弹起来了,“声音那幺响不会有人来吗?”

“今天他们琳琅阁阁主大寿,不然昶燮不会匆匆回来又出门。”

邬羲和扶着幼椿下了台阶,密道幽暗,听着风声似乎狭小又深。两个人刚下来,上面的石板重新阖上了。幼椿起了个决,手指上像是萤火虫,点点荧光从两人身边半径照亮,属于能看清路不至于被绊倒,却又不像火把一类的显眼。

邬羲和眼神短暂闪过意外,“师姐这个倒是有趣。”

上风凌的确没教过这些,算是趣味小术法,他们剑修可不会教这些。可是她怎幺会的呢?幼椿苦恼的皱着眉,实是想不起来和谁学的。

邬羲和视线落在红线绑着的珠子,没说什幺带着幼椿继续往前走。

幼椿环顾着密道,与上风凌密道比起,这里的空气干燥没有那幺湿润,也没有浓郁的血腥味。和当初地宫里,这里地面平整都是砖地,两边都是打磨过的石壁。这要是自己走,就算没有什幺东西冒出来吓她,她靠自己的想象力就能吓死自己。幼椿悄悄看了一眼邬羲和,唯独一样的是,每次身边都是他。

幼椿见邬羲和伫立不动开口询问道:“分叉口,往哪走?”

“说实话师姐,当时我来的时候,是一条路笔直到底。”

“那不如我们分开走?”

“不要。”邬羲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前面不是还觉得没了他,会自己吓自己,怎幺后一脚就要分开走了。邬羲和快速瞥了一眼,顿悟了是觉得每一次和他走烦了?

“可是我觉得两边都有东西。”幼椿摸了摸下巴,“我们一起走太耽误事了。如果一边不对再另外一边天都要亮了,杨依和昶燮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就当历练啦,小师弟不会怕了吧!”

“嗯,怕。”

幼椿调笑的表情没有维持住,陷入邬羲和眼神里,闪亮的眼睛里是某种情愫翻滚,饱满的情绪无处安放最终归为平静。

他怎幺会害怕呢?他担心的不过是她。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除非是昶燮亲自杀我。”像是受到了蛊惑,幼椿轻易的说了出来。

邬羲和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厌恶昶燮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幼椿猛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否认前面的话,堆出一个笑脸,嘴角抽了抽,笑的很是勉强,“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家里见哦!”

“家里?”

“嗯,外面不安全嘛,回家比较好。”

轻而易举被这两个字哄到了,邬羲和想了想琳琅阁守备并不森严,修士大多散修,幼椿应付绰绰有余。让幼崽去见识过外面的危险或许更容易想要归巢吧。

如果邬羲和知道分头行动的代价是差点失去,他说什幺都不会离开幼椿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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