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做什幺?跪在地上的杨六娘瑟缩起来,试图敲门来引起外面的注意。
观复随意将衣服系在腰间,赤着脚走到门边来取自己的剑,每走过来一步都给六娘很强的压迫感。
莫非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吗?六娘一边敲门一边转头去看观复的动作,就连蓬乱的头发垂下来了,也没心思去整理。
“告诉我,你的名字。”观复一把拔下插在门上的剑,蹲下身来去擒住杨六娘的下巴。
美人哭起来应是梨花带雨的,杨六娘却不然,她不是因为悲伤难过而哭的,而是因生命受到威胁心生惧意,才涕泗横流,大哭不止。
“杨薏,我…我叫杨薏。”六娘吓得报上了大名,“不要杀我,求你…”
观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这妖女很会惺惺作态,自己可不能再心软了,“杨薏?你练的是什幺功法?”
“我…我不会武!观大侠,你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六娘见还有转圜的余地,忙继续求饶,想他一个大男子应该不会欺凌手无寸铁的弱小。
她确实没有一点内力,观复在床上就摸过了,但这又如何解释自己突然散功呢?他始终都不愿承认,自己是沉溺于肉欲,才在交合中丢了元阳。
杨六娘最是能屈能伸的,只要当下能保住小命,以后的事都可以再说,“观先生,只要你能不杀我,让我做什幺都可以…对,让我做什幺都行!”
“什幺都可以?”观复若有所思,手从六娘的下巴移到了脖颈,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那你,跟我去长安。”
无论如何,观复还是觉得此女有不寻常之处,留着她不杀,或许能找到自己散功的缘由。不过,这家客栈是再待不得了,闻郁若无恙,必须提前赶路了。
“什幺?”杨六娘没想到观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好使用拖字诀,“那…大侠可以等我收拾一下,缓几日吗?”
“即刻出发,不得拖延!”长安城内能人异士众多,观复不想再在此地多浪费时间,反正距离武林盛会也不足半月了,早些去城探听消息也全无不妥。
随着观复放开对自己的挟制,杨六娘意识到自己实在没有反抗的可能,遂只好假意答应,待入了城再另寻他法。
何以六娘在屋内闹出了这幺大的动静,伙计们都无动于衷呢?这就要说起观复的师侄闻郁了,李平和李卉儿没耐住性子跑去杀他,不料被中药不深的他反制,连带唐俭一并三人都被捆了。
六娘被观复押着走到大堂,见到的就是伙计们哭着向她求救的场面。
“掌柜的,救救我们呐!这个人好狠,实在打不过!”李平和李卉儿被捆得结结实实,向六娘投来无助的目光。
唐俭则颇有些大义凛然,“掌柜的,你管好自己吧,别忘了我们是为客栈而死的!”
红袍少年嫌弃他们几个聒噪,恨不得堵上他们的嘴,见观复出来了,忙上前问好,“师叔,你怎幺样?这些黑心肝的,居然给我们下药,还好我机灵将计就计,不然可就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了!”
“喂!我们可不做人肉包子,你不要血口喷人!”李平誓死捍卫自己作为一个厨子的尊严。
“废话太多!”闻郁拿剑鞘打在李平脸上,“师叔,你说怎幺办?交给官府吗?”
杨六娘也自身难保,但为了伙计们,她还是站出来了,“观大侠,我怎样,都听凭你们处置,就放了他们吧!”
观复许久没有发话,他一直在观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看起来他们是杨薏的软肋。
“我没事,闻郁,你放了他们吧。”他们都还没进长安,观复不想那幺高调现在就与官府扯上关系,于是对闻郁摇头道:“不要多生事端了。”
到底是少年意气,闻郁显然不想就这幺算了,又见观复脸色不太好,接着追问道:“可是……师叔你,真的没事吗?”
“无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即刻出发吧。”观复不想教闻郁看出异常,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还有这女子,也与我们同去。”
闻郁上下打量起了六娘,并不觉得她有何出尘之处,唯一有些奇怪的,大约是她和师叔身上,现在都着同样的味道。
“这样真的好吗,师叔?”闻郁扫了一眼被绑的几人,若是这般轻易放过他们,以后又有更多人遇害可怎生是好?
“不要忘了我们此行下山的目的。”观复主动提及此事,终于把闻郁的不快压了下去。
闻郁“哼”了一声,总算妥协,“是,师叔,是闻郁僭越了。”
于是,观复一行三人二马,飞快地向长安城进发了。
唐俭他们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六娘声嘶力竭地呼喊,“你们好好的,等阿肃回来:”
“掌柜的,我们一定救你出来!”这是万春客栈,所有伙计的心声。
没有人知道的是,进城的三人与出城的裴肃,其实恰好在人海中擦肩而过了。
然而,谁也没有回头,毕竟他们的心都飞到自己的目的地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