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五大仙门之一的掌门、登仙境的仙人,在这魔头面前却成了「碍事的」。捕风弟子无不变了脸色,但碍于这魔头深不可测的实力,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纷纷怒目而视,好像能用目光将魔头戳死似的。
见这魔尊似乎与年浮玉相识的模样,钟奇涨红着脸,擡手指向年浮玉:「吾就知道定是你同这魔人做了什幺交易才针对吾的捕风!」
「啪!」
一只茶盏凌空而来,正打在钟奇的手腕。并未裹挟灵力,只是有谁单纯的、发泄一般地随意丢了什幺东西打他而已。因此也算不上疼,仅是想逼迫他收回那只指人的手。
魔头从怀里掏出一小罐茶叶,竟借用旁边的茶壶用魔力熟稔地煎起茶来,他头也未擡,语气却透着股寒意:「她是你能乱指的幺?」
瞥了眼年浮玉微红的眼眶与鼻尖,魔头扶着面具,紫瞳妖异诡谲,继续道:「还有……是你惹她哭的?」
这话里话外隐藏的暧昧,任谁都听得明白。
当事人年浮玉却疑惑万分,毕竟这魔头讲话的语气同二师弟太过相似。但她仔细探查过,这魔头身上半点儿仙气也无,且魔力纯粹浓郁,是天生的魔胎。修仙者结丹后灵力无时无刻涌动全身,哪怕入魔也不可能找不到半点儿痕迹。
——所以他到底是……
「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真该让嵇慈看看,他教出来的大徒弟是如何让护佑天下的踏枝与魔为伍!」
又奇怪地看了魔头一眼,年浮玉调整好心态,将脸颊擦拭干净,从瞿炎身后跨步走出。慈心出鞘,锋利的剑尖直指钟奇眉心,再开口时已不见半分脆弱模样:「我不认识他,仙人休要诋毁踏枝。」
「不认识?我看这魔头话里话外可不像不认识你啊……」
钟奇眸光一转,看向自己的弟子们。捕风弟子是何等精明,接二连三开口应和道:「就是就是!听说踏枝上下都因年师姐神魂颠倒,保不准你也能勾引魔头为你做事!」
「年师姐看着这般清丽,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唔!」
捕风弟子话未说完,头颅就随着道阴森魔气「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师兄!」
捕风众人颤抖着身体唤了几声,见自家师尊毫无反应,也只得噤声。
不知何时走到年浮玉身旁的松仙为她释法消除飞溅而来的血污,一向温润的神色也凝上霜寒:「各位,祸从口出,请慎言。」
而年浮玉另一边的盛辛早已气得双目赤红,怕是那魔头不出手,他也会将这几个口不择言的捕风弟子碎尸万段。
「你们还真是好脾气。」魔头面具下的紫瞳似笑非笑地看了踏枝众人一眼:「我刻意迟了半息才出手的。」
年浮玉摇摇头,将松仙盛辛二人推至身后,竟是直冲那魔头而去。
魔头放下茶盏,勾着自己大敞的领口胸襟,语调柔软:「浮玉不必感谢我,这是我应……?」
哪想迎来的却是冰冷的剑锋,年浮玉将慈心向他咽喉抵了抵,警告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分不清年浮玉到底认没认出自己,魔头万分乖巧地坐着,任她割破自己颈部脆弱的肌肤,鲜血沿着剑身滑落,印下点点朱红。
「浮玉……」他垂眸看了看,委屈道:「我可是为你……」
「他们罪不至死,我也同你不熟。」年浮玉将剑送得更深了几分:「现在是踏枝和捕风之间的事,你若随意杀戮修仙者,就是在同踏枝宣战。」
魔头只得无奈地耸耸肩,摊开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插手:「你这性格……我只想斩草除根,不过凡事也有先来后到。唉唉,我不管就是。」
反手收剑入鞘,年浮玉走向钟奇,目光冷冷扫过众人。熟悉她的都知道,大师姐这是真的生气了。这一眼不光在警告捕风弟子,也是要他们几个不许再轻举妄动,他们的大师姐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我无意浪费口舌。钟仙人若是非要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踏枝,年浮玉可不应。」
慈心再度出鞘,汹涌的灵力将年浮玉乌黑的发丝吹散,她从储物戒取出一串银铃,将乱舞的长发重新扎起,随后仰首俯视,俯瞰众生的神明般,眉眼高傲冷漠。
「仙人,浮玉拔剑了,请。」
「哈。」钟奇也将浓雾聚集在身体各处,嘲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
随后一道金黄色的屏障将二人所在区域团团围住,似在避免波及他人。
「师姐!」
盛辛大喊着,试图前去阻拦,却被瞿炎狠狠拉住。他甩开瞿炎的手,愤怒回头:「别拦我!」
瞿炎揉了揉手腕:「他们一个登仙一个羽化,你赶着去送死?」
「七师弟,别冲动。」
翎音也向前拦下盛辛:「你会受伤。」
「那师姐怎幺办?那死老头又坏又毒,师姐还未登仙,同他交战能有几分胜算?」盛辛不管他人的阻拦,势必要突破结界:「你们怕死,我可不怕!」
松仙平静的嗓音却让盛辛脚步一顿: 「浮玉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是啊!」水清点点头,将盛辛往回扯:「你以为就你担心师姐啊?我们是相信师姐,相信她此刻的决定好不好哎。」
「那我找他们撒气总行吧?」
盛辛扬手一指,捕风仅存的十几个弟子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
瞿炎看了眼,直接落座在魔头身侧,放松地翘起二郎腿:「我不反对。」
「嘿!七师弟,我同你一起!」
翎音紧随其后,头疼至极:「你们别闹!」
松仙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这边几人混战,叮叮咣咣打得不亦乐乎。魔头看得也是津津有味,甚至时不时拍手叫好。瞿炎在一旁以指节扣了扣椅子扶手,试图吸引这魔头的注意:「许岚卿,真拿我们当傻子?」
「我也不曾瞒你们啊。」
许岚卿笑了笑,摘下恶鬼面具,露出那张倜傥风流的俊脸,含笑的眼眸明亮湿润,紫瞳玉石般剔透美丽:「这不,带着面具也被认出来了。」
「你到底怎幺计划的?」
「没有计划,找捕风和逐日算账而已。」
瞿炎紧皱眉头,冷峻的脸浮上几分凝重:「这算滥杀无辜,年浮玉不会想看到这种结果。」
「无辜?当年不愿对同道下杀手的正常人早就离开,如今剩下的可都是坏种。」
「新入门的那些呢?」
许岚卿重新戴好面具,给瞿炎斟茶的同时淡淡道:「那就怪他们命不好了。」
「……但你怎幺向她解释?」
「我都当魔头了,不讲理也可以吧?」笑眯眯地望着瞿炎,许岚卿的瞳孔中却不带半点儿温度:「她不忍心做的事,我来做。」
「你看,这钟奇如今带着几十号人屁滚尿流的前来求助,多有趣。啊,算算时间,逐日那位也在来的路上了……他们当初对踏枝痛下杀手,却也知道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地方就是这里。浮玉看起来这幺好欺负吗?」
拧眉看向那个摇摇欲坠的结界,瞿炎扣紧手指:「她只是心太软,师尊也是。」
「我可不给浮玉心软的机会。」
见逐日剩下的那些弟子被盛辛几人狠狠揍了一顿,许岚卿笑了笑,手指隔空一勾,轻松将他们脖子拧断。
「许岚卿!」
「嘘。」许岚卿冲瞿炎眨眨眼,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些人侮辱师姐的时候可没犹豫,如今死都死了,就省去说教吧。」
突然,他察觉周遭空气一丝微妙的动荡,擡手时,覆着魔力的指尖正好夹住一根淬了毒的银针。
暗器正是逐日仙门所擅长。他们手中暗器无形,速度快到让人难以察觉。
许岚卿丢掉那枚银针,看向施施然走来的美艳女人——夏竹,逐日仙门的创立者。
媚而不俗,眉目含情。一张顶好容貌的夏竹上仙扶着自己丝毫不见凌乱的发髻,看了眼那道瞩目的结界。
「钟奇果然迅速,先吾一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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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