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林玉心情复杂地收拾掉了床单。
昨晚实在是……
林玉不忍回忆,他现在有点无法直视球球。
他的生活十分单调,就算多了一只如影随形的怪物,在混乱了很短的一段日子后也渐渐同以前的步调保持一致。
除了点外卖的份量多了点。
以及多了一项要教球球学习的任务。
时间来到晚上,林玉和歇莉丝吃完了一天的第二顿饭,照例由歇莉丝处理掉厨余垃圾。
门外突然传来高跟鞋“嗒嗒”的走路声。林玉惊觉不对,走到门边去听。
随即听到了像是玻璃瓶掉到了地上的声音,骨碌碌滚了两圈,“啪”一声撞到墙角破裂。
也许是撞到了玻璃碎片,脚步踉跄之后,有一道女声骂了句脏话。
林玉知道,那是隔壁的女人。她回来了,很快就会有小孩子的哭闹响起。
走路声停止,女人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她大声说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林玉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二者是不欢而散的。
林玉不自觉地颤抖,手指捏紧。直到隔壁门“砰”地关上。
门外的一切归于寂静。
以这女人现在的状态,过会儿觉得会发生什幺恐怖的事情。
林玉紧张地开始走来走去,把手伸到嘴边用牙腰咬指甲,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什幺。
他贴着墙去听,隔壁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仿佛那女人压根没进去一般。
也许她喝太多直接躺倒了呢?
林玉在心底说服自己,右手大拇指不知什幺时候被咬出了血丝,却仍旧毫无所觉。
直到一根猩红触手掰开了林玉的手腕,他这才意识到指甲盖裂开了。
这点儿疼痛不算什幺,他无暇顾及这些。
他什幺也做不到。
……
歇莉丝不明白林玉这是怎幺了,自从外边传来响动,浓重的不安就席卷了眼前的这个人类。
她靠近林玉,他却像无视自己了一样,只存在于独自一人的世界。
她把林玉的手从他的嘴边扒拉下来,而他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冒着血珠的手指,便一把把她甩开。
歇莉丝知道他现在不清醒,她让让他。
林玉用脑袋抵着墙壁,双手抱头,指尖插进乌黑的发丝之中,不停发着抖。
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场景,林玉却想起了自己躲在器材室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样的绝望,身上是被长袖校服遮挡的淤青,头发狗啃似的乱糟糟,嘴角被扇过的巴掌印清晰。
只有门上一个小窗口透着光,他待在霉味与汗臭包裹的室内,破损堆叠的课桌椅是仅有的防线。
恐惧让他难以思考,难以行动。
明明过去了有一段时间,林玉却无法辨别,只知道自己站起来是因为听到了敲门声。
那声音忽远忽近却又震耳欲聋。林玉摇摇晃晃站起身,眼前一黑又摔了下去。好在有歇莉丝接着他。
林玉继续朝前走,到门口时脑子还是懵的,差一点就把门拧开了。
这时,女人的声音却唤回了他的理智。
林玉忘记她说了什幺,大概是让他帮忙之类的。
乍一听到这声音,林玉浑身一激灵,松开了按在门把上的右手。
他想透过猫眼去看外面的情景,那浑身是血的女人却仿佛只存在了一瞬,视野已变为一片漆黑。
她拿手挡住了猫眼。林玉却看清楚了,她手里一闪而过的寒芒。
他呆立原地两秒,抖着双腿走到餐桌边拿起手机。
因为手指颤得太厉害,按了几次都没拨出去,他深吸一口气,反胃感涌起。
“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林玉左手捂住嘴,让自己不至于吐出来,右手继续拨号。
终于,一阵忙音后对面传来询问,林玉声线虚浮,磕磕绊绊地说门口有个女人拿着菜刀想进来。
对面还在询问他是否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们是否认识,这个人是否只是喝醉敲错门了而已。
林玉被询问地受不了,“哇”地吐了出来,忍着满嘴怪味描述那女人浑身的鲜血,哑着声求他帮帮自己。
另一边,接线员半信半疑,派来几个民警来到林玉的住所。
那几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女人的拍门时断时续,有时还拿菜刀敲在门锁上,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林玉的手机丢在一边,哆哆嗦嗦地跑去卫生间呕吐。连歇莉丝什幺时候消失了也没察觉。
接线员“喂”了几声,对林玉说:“您先别着急,我们派人确认情况了。”
但他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等到民警匆匆赶到,才惊讶地发现一个披头散发、酒气熏天,用沾着血的豁口刀具砸门锁的疯女人。
他们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夺过菜刀,给她拷上手铐扭送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