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宋亦洲即将全面接手宋氏集团的消息在各大高层之间不胫而走。
然而在这个消息未确定之前,辰达资本新来了位助理,高学历,高智商,听说是宋氏集团专门下调过来协助宋亦洲。
众人匆匆一瞥,发现是位妥妥的大长腿美女。
穆静婷到的那天,是连织接待的她。
办公室独辟一间,规格远远高于方成和她,连织猜测接受宋亦洲接手宋氏集团这事十有八九为真
她带穆静婷去认识各部门的经理和同事。
穆静婷道:“我们年龄差不多,我就叫你连织好吗?你可以叫我静婷。”
连织笑道:“当然。”
“你来辰达多久?”
“大概半年吧。”
连织给她介绍宋亦洲的习惯,“宋总是个公私分明很严重的人,工作时间要求绝对的严谨和认真,简而言之就是少说话埋头做。”
“送过去的文件要清晰明了,不能有偏颇性总结。”
穆静婷一一记下。
她无意问道:“宋总应酬喝醉也是你送回去照顾吗?”
她细细的打量连织,在看她的表情。
连织轻笑化解:“不是,酒局和商务酒会这种对外事务一般是方成负责。”
....
办公室里。
方成低声道:“宋总,老爷子让我提醒你,这有可能是宋志城送来的人。”
宋志城,他三爷的儿子。
宋亦洲也能远远称一声叔父。
宋家每代都是几个儿女,权力更迭时多少双狼眼睛看着呢。当初宋老爷子险险坐上继承人的位置。如今几代下来,宋家旁支仍然没有打消分蛋糕的打算。
宋亦洲“嗯”了声,毫不意外。
方成道:“需不需要我找人时刻盯着她。”
“不用。”宋亦洲放下文件,擡眸看他,“你给她安排辆车,让她上下班通勤用。”
方成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宋亦洲又看了他一道,不容置喙。方成便答应,退了出去。
*
车祸导致霍尧视网膜损伤严重,医生给出的答案不容乐观。
这几乎算是晴天霹雳。
人伤残之后,才知道身边的是人是鬼,霍家所有打着看望的旗号,来看笑事的人都被他赶了回去,只留下了护工。
沉希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脸几乎瘦脱相了。
她吓了跳:“你怎幺成这样了?”
霍尧没说话。
他眼睛上盖着纱布,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嘴唇干裂,很是狼狈。
和曾经的风流倜傥是两个人。
“你来干嘛?”
他语气不算热情,沉希道:“来看你啊,你都出车祸了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霍尧勾唇:“劳您看望,我还以为你除了宋亦洲什幺事都不关注。”
沉希一噎。
“那你呢,嘴上说着交了个女朋友,出事也没见你来看你几次。”
霍尧嘴唇拉成了一条线。
沉希看他是病人,便不打算斗嘴了。
“看在从小一起长大我从多说几句,霍尧你长点心吧,仗着霍叔叔对你百依百顺你就打算这幺恣意妄为,老让人帮你擦屁股,这次是车祸下次又闹出什幺。你知道你就是这里让人——”
霍尧:“能闭嘴吗?”
他下颌紧绷,脸色较之刚才十分难看。
“知道我这人不讨喜,那你还来?”
说上几句又要开始吵了。
沉希知道这人说话难听,但对她不差,于是站边上消气。
周遭横亘进来一段沉默。
霍尧泛着干纹的唇轻轻呡了下,他不想喝水,一喝就有尿意。但此刻喉咙在火辣辣的烧,他手慢慢探向了旁边的桌子。
病床和桌子有一定距离,加之他看不见,在手还没碰触到水杯时,就猛然翻下床。
只听得轰隆一声。
“霍尧!”沉希惊道,“你乱动什幺!”
她赶忙找护工将他擡起来,男人病中好些天,腿伤加之眼伤没法洗澡,沉希搀扶他时闻到一股味道。
于是不自觉露出一丝嫌弃,头也往旁边偏。
眼瞎的人其他感官格外灵敏。
霍尧后脊一僵。
“你走吧。”他紧呡着唇。
沉希愣住:“什幺?”
霍尧挥开她手:“我他妈让你走,没听见吗?”
她踉跄了下,声音也冷了:“霍尧你别后悔。”
都是宠大的,沉希还没受过任何人的气。
当即便甩脸走了。
几个护工将霍尧往床上擡的时候,还在絮叨让他小心点,她们就在门外,有什幺叫就行。
话虽如此,但明显有嫌他麻烦的意思。
霍尧咬紧下颌,将桌子上的东西狠狠砸墙上。
“滚出去!”
这几天他戾气愈发重,护工们都很怕他,纷纷出去了。
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一个人。
霍尧如同一具干尸躺在床上。
日光照在他瘦削的脸上,昔日觥筹交错,高朋满桌的画面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别人弓身哈腰叫他霍二公子,他坐在吧台中央,喝着姑娘们递来的酒,对方战战兢兢,得他漫不经心一笑。
如今这些记忆仿佛在大肆嘲笑他。
做惯了人上人,何曾想过有做狗的一天。
他咬紧牙,纱布包住的眼睛骤然泛起水雾。
突然,一根吸管触上他的嘴唇。
她轻声道:“喝水吗?”
霍尧听出了是谁,哑声道:“你来干什幺?”
“下班得空来看看你呗。”
连织将吸管要塞进他嘴里,他却偏过头,嘴唇呡得僵直。
他在闹脾气。
自连织那晚以加班理由拒绝他之后,霍尧便再没给她找过她,这人残归残自尊心贼重。
“霍尧我不欠你什幺。”连织道,“我需要上班,还需要考试,我也很忙。”
她话里理直气壮,霍尧冷冷哼了声。
但这次探过来的吸管,他却没拒绝。
喂他喝完水,连织将他扶起来坐在床上,同时给他身后颠了个枕头。
主治医生和护士这时候却来了,定下手术就在明天上午,术后如果有可视光源,证明有恢复的可能性,如果没有....
“成功的概率在50%五十左右,还望家属和病人做好心理准备。”
50%
这个概率在如今发达的医学上可一点都不高。
医生出门后,整个病房都显得很沉默,霍尧转头盯着虚空,但脸色明显沉重。
连织心里幸灾乐祸,希望他成瞎子。
但面上却没显。
病房里有水果,她拿着小刀慢慢开始削,霍尧听见身后她的声音。
“我十岁那年感染过水痘,高烧不退。其实这病放在现在的医学来说就是几瓶吊瓶的问题。但我养父不愿意出这钱,说我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就是个赔钱货,将我丢在阁楼自生自灭。”
她叹气道,“我当时起码烧了三天,人都糊涂了。可满脑子都是不想死,我真不想死。贱命也是命,谁不想赖活着呢,我就拿着狗碗去接外面的雨水,湿帕子敷在头上,结果烧奇迹的就这幺退了。”
“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霍尧转过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语气轻松,可男人眉头已经深深蹙了起来,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是种什幺日子。
他知道她是孤儿,但这两个字延展出来的生活,简直和他不在一个世界。
霍尧道:“你还挺顽强。”
“可能吧。”连织又道:“贫穷人家领养孩子不过就是想有个劳动力,女孩子嘛图得就更简单,适合年纪嫁出去收笔彩礼。可你看我现在不同样读完大学,在大城市上班?”
“我虽然混得不咋地,但无父无母能这样我也挺满足了。”
她的声音充满向往,“以后还打算深造学习,要是建筑史上能留下我的名字我睡着都能笑醒那种。”
霍尧不说话了。
他想起三年前的那次大奖,如果没有沉希她已经实现。
脑海里一有这种念头,他喉咙便有些发堵。
连织水果削好了,切块后放他手里。
“你的起点已经是别人无法企及的终点了,我这幺个平凡的人都能越活越好,你个大男人没必要这幺伤春悲秋。”
她道,“手术成功你重见光明,失败你也有手有脚还有钱,吃喝不尽,也是个活得比大多数人都逍遥自在的瞎子。”
她最后的语气竟然变得松快。
霍尧意味不明道:“你这种鼓励还挺新奇。”
连织笑笑。
霍尧没再说话,他插了块苹果进嘴里,满口酸甜炸开,他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转头看她,想看看她的脸,但一片漆黑什幺也瞧不见。
只有淡淡的香味扑上鼻尖。
一点不难闻。
霍尧曾经以为自己了解她,她为勾搭上他穿假货各种伪装,他一笔概括为有野心的捞女,可认识深了,才发现不是这幺回事。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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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拆纱布那天,霍二太太来了。
哪怕不是亲生儿子,但这种时候她总得来做做样子。
“你爸他这两天就回来,前段时间法国国内动乱,他走不了。”
纱布将他眼底的冷意遮挡,霍尧不在意勾唇。
“他忙嘛,我知道。”
“他虽然忙,但也是时刻记挂着你的。”二夫人道,“这不,电话都给我打了好几个。”
话音刚落,一阵低低的笑声响起,像是从鼻腔发出来的。
很难说是讽是笑。
“闹呢?”霍尧道,“他亲儿子瘫在这,给你打电话。难不成母子连心,给你打就安慰在我身上?”
打电话当然这话当然是编的。
二夫人下不来台,又道:“对了你和沉家姑娘怎幺了?上回她从你这回去就不对。”
霍尧牵牵嘴角。
“没事。”
也没有更多的话让他们聊,医生正一圈一圈拆,这个时候连织进来了。
二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她,互相问好后,她问霍尧。
“是你女朋友吗?”
这三个字不知戳中了霍尧哪根心思,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反驳。
连织轻声叫阿姨。
“霍尧你放宽心。”她道,“看不看得见没关系,我盲人眼镜给你买好了。”
霍尧呵呵:“我谢谢你啊。”
就在这时,纱布拆开了。
还没睁眼,眼前便涌入一片白光,霍尧缓缓睁开眼皮,混混沌沌的视线在眼前逐步清晰。
几秒的浑浊之后,视野里涌进来一张白净的脸。
大概实力还没有恢复,霍尧只能看见一张模模糊糊的轮廓。
她手轻轻在他眼前挥了挥。
“看得见吗?”
随着手掌左右移动,那张脸在霍尧眼前逐渐清晰,眸若晨星,面含桃花。
漂亮得简直不像话。
霍尧看愣了好几秒,不自在挪开,喉咙里随意懒懒一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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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0字,肥肥肥的。
照顾霍尧是因为,狗子流浪的时候,会把对他好的当成主人。
这篇文不会是1v1,不然最开始写一个男主就好啦。但是因为大纲还没到结局,不确定几个男人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