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吉一凶

丹穴山从未有过如此暗的白天。呼号的风声里,蛇状的闪电不时扑啦啦扯过半天边空,引来阵阵雷鸣咆哮。整个穹宇像倒扣的灰色锅底,迅速地酝酿发酵着,很快,一场六月里的暴风雨,痛快淋漓地倾倒下来。

她跪在祠堂中的空地上,暴雨打在身上生疼,无数水顺着薄薄纱衣的缝隙直灌进来,漆红屋檐上数盏灯早就叫雨水浇熄了,四面都是黑漆漆的,只闻风雨一片刷刷声,吹得人摇摇欲坠。

然而,再大的雨,再冷的风,此刻都及不上青鸾心中的冰冷和惊恐。

“求求你们,让、让我看看我娘和凤兮哥哥吧!”

第二次神魔大战,仅仅在登仙大比两百年后就爆发了,已一种意料之中的方式却又是预估之外的速度在北海展开。妖魔不知何时进化出吸食亡魂的能力,以魍魉之海漏入地界的亡魂为养料,竟在登仙大比的一百年后就展开极为凶猛的反扑。

凤族丹穴山封印也被冲破,死伤甚众,一时之间哀鸿遍野,漫山挂着薄白的纸灯笼。整个山顶因为这场大战在很长一段时间变为殷红色,难闻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连其上划过的雨都带着血珠。

此役凤仪族长战死,其子凤兮重伤进入涅槃,生死难料。凤族由凤昭作为代族长,召开了战后的封赏,和对于她的审判。

“你已成年,却不会凤凰真火,那必是魔族余孽了。”凤昭坐在厅堂主坐上,面容因为隔着一层雨幕显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双细长的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她,目光尽是冰冷无情,“本该将你处死,但你娘于此战舍身奉道,为你求一线生机。”

青鸾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他手腕一扬,“咻咻”声伴随着身体被锐物刺入的疼痛骤然袭来,她痛苦到面目几近扭曲。暴雨和冷汗浸透衣袍,黑乎乎的雨水灌涌入耳,一阵天旋地转,这无休无止雷雨声忽然消停了一瞬,紧随而至的却是如冷漠如冰的噪音:

“这三根透骨钉已断绝你的生育能力。从此你与凤族无关,永世不得再回丹穴山,也休要向他人提起凤族之事。”

大朵的乌云如同鬼魅的兽,在遥远的天际张牙舞爪,仿佛下一刻就要俯冲下来。浑浊的暴雨伴随着冰雹轰然落下,雷声沉闷,反倒是冰雹和着雨水落地的声音,听着更为心惊肉跳。犹如细丝般的某根神经脆弱又倔强地支撑着,她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几乎带着讨饶般的哀求:“求求你们,让我见一面......就一面......”

“你娘虽与魔族苟合犯下大错,但终究是纯血凤凰,现已入土为安了。至于凤兮,你最好断了念想。他是族长之子,也是风族千年难遇的天才,凤族上下绝不会容你这魔族孽障玷污他的血脉。”凤昭摆了摆手,眉眼间满是厌烦,“行了,趁长老们还没改变主意,日落之前,滚出丹穴山。”

少女不记得自己如何抱着那方凤尾琴走下山的,只记得轰隆隆的雷声一直未停。那是凤兮亲手为她做的琴,她曾经还嫌弃他木工不精做的粗糙,现在竟成他们之间唯一的纪念了。她觉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未尝不可,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归墟之中,让她彻底消失也无比乐意。

反正,她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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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后,北海醉仙崖。

“姐姐,讨厌鬼玉清来了。”

青鸾敲了下粉衣少女的脑袋,“人家现在是是司命星君,特意来帮我们忙,怎幺这幺没礼貌。”

“他跟谁都笑眯眯的,偏偏爱捉弄我。”素因委屈地鼓了鼓嘴,“他这才不叫帮忙,叫赔礼,叫赎罪!”

“是,素素说的都对,”青年微笑着跨入这一方小屋中,手提两幅古旧地图,“我们的交情,这点小忙不必放在心上。”说着将这两幅地图展开,其上已经标好了几处红圈。

“你们的一吉一凶我已经测算好了,素素的没什幺问题。至于你的,有点古怪。”

天庭在第二次神魔大战后仅过了一百年便召开了第二次登仙大比。她于第一次神魔大战诞生,又于第二次神魔大战成年,这其间五百年,酸甜苦辣皆尝过了。她离开凤族之后,只能与素因一同栖身在醉仙崖,可这绝非长久之计。

女子要真正得道成仙,拜入西王母门下无疑是最佳选择,此次登仙大比,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想在这天地中为自己寻得一席安身之地,不为向凤族证明什幺,只为自己而活。

“有何古怪?”

“你若拿到这一吉一凶,必是此次登仙大比第一名。可这二物——”

“会缠你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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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是凤凰,她娘怀孕时流落在魔界被魔气侵蚀,胎儿产生变异。原理类似于核辐射会导致基因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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