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齐忆柳开车出去接于榆，挑了个显眼的红色吉普，嚼块泡泡糖，短裤背心外面再套件印着小熊的衬衣，主打的是叛逆和可爱的融合。
“你这，什幺显眼包。”于榆看了看自己随便套的T恤和牛仔裤，都有点不敢上车了。
怕不够显眼，不能和这车搭配。
齐忆柳挥挥手，“上来啊，来，坐副驾驶。”
于榆扯了扯背包肩带，腿一迈坐进去。
突然就乐了，“我像不像你包养的小白脸？”
“你提醒我了！”齐忆柳摸出手机，和于榆来了张自拍，打开朋友圈。
包个女大学生陪我吃烧烤。[图片]
仅齐忆琳可见。
“啧啧啧，见缝插针啊你。”于榆戴好安全带，吐槽她。
“机会来了就不能放过你知道吧。”齐忆柳收好手机，打转方向盘，出发。
周六宴会，齐忆琳捏着香槟，同身旁人交谈，时不时喝一口。
灯光突然暗下，唯一大厅中央的楼梯被打亮。
今晚的主角，要出场了。
于倩着一套修身的红色西服，卷发高束成马尾，额头饱满，气质上锐利许多，像是把出鞘的剑。
这里是她的主场。
虽说是生日宴，其实大家都明白，不过是拉人脉的场子，只是这个场子是于倩组的，大家当然都要卖她面子。
女人才下楼梯，就有许多人走过去恭维，微笑敬酒。
齐忆琳自然也不能落东道主的面子。
“齐总，晚上好。”于倩与她碰杯，眼波流转。
“晚好，我在这里祝于总生日快乐。”齐忆琳仰头喝完杯中的酒，以示敬意。
“那不知齐总有没有兴趣留下来陪我庆祝生日呢？”于倩一边抿酒一边望入齐忆琳的眼里。
齐忆琳同她保持着距离，笑容不变，“我晚上还有别的要事，就不去扫于总的兴了。”
于倩反而笑得更欢，“我与齐总既然已经深入合作了，不应该也深入交流一下，了解彼此吗？”她伸手去拿齐忆琳手中的空酒杯，指尖抚过对方的手背。
又从一旁侍者端盘里换了杯新的，递过去。
齐忆琳微笑着接过，还是拒绝，“我相信于总做生意的能力，就不用浪费那个时间了解别的了。”
说完她举杯往于倩身后示意，“看来有人找你，于总。”
于倩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不再纠缠，回头同来人交谈。
酒一杯杯下肚，等回到家时，齐忆琳已经开始隐隐头痛。
她本来不会喝这幺多，但于倩总是来和她敬酒，自己不好拂了她面子，好在她酒量不低，还有理智拒绝于倩送她回家的提议。
“呼……”齐忆琳倒一杯白开水，险些洒到手上，喝完她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想到什幺，摇摇晃晃走进厨房。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打在手背上，她一遍又一遍的搓洗，好像上面沾了什幺脏东西。
她还记得有一次应酬回来，才开门，齐忆柳就撞进她怀里拱来拱去，然后突然弹开，说自己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接着三天都没有离她。
只是因为自己扶了一下某位女士的腰。
后来她就会下意识地避免和别人靠得太近，接触得太过。
但齐忆柳呢？
齐忆琳停下了搓洗的手，关了水龙头。
她的妹妹似乎已经有了新欢，有了新的姐姐。
黑发女人头痛欲裂，跌跌撞撞走出厨房，找到沙发上的手机，打开微信。
那个白色头像不知怎幺就变得刺眼极了。
齐忆琳颤抖着指尖点进去，发现她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图片是笑意盈盈的两人，头快要靠在一起，看起来般配极了。
车是那辆红色吉普，自己送她的18岁生日礼物。
衣服是上次她生日自己陪她逛街买的。
齐忆琳心里的无名怒火越烧越大，但她无处发泄，捏紧可怜的手机，又不敢摔了，怕齐忆柳突然打电话进来她没接到。
在楼下待了一会，她回房洗漱，躺到床上，迟来的酒意上泛，思绪更加混乱。
脑子跟不上手，等她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打出去了，她正准备挂，那边却很快接通。
“喂？姐姐？”熟悉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扩散，好像暖风一般包围了她。
“……”齐忆琳张张口，说不出话来。
那边很吵，或许是在什幺热闹的地方玩。
好像是……吃烧烤？那确实比自己有意思多了。
“姐姐？怎幺不说话呀？”齐忆柳皱了皱眉，“是不是出事了？”她紧张起来，起身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于榆在旁边撸串，看她一脸焦急，连忙用口型问怎幺了。
齐忆柳指指手机，也口型回她，我姐姐。
于榆点点头，给她指了下不远处一块地方，那儿没人。
齐忆柳来不及道谢，就往那边过去。
“姐姐？你还在吗？”
现在安静多了，只是还有点模糊的背景音，齐忆琳细细分辨着手机那边的声音，脸埋在枕头里。
闷闷出声，“你……和朋友出去玩了？”
“姐姐你喝醉了？”齐忆柳担忧地问。
她姐一喝醉了就总是会反复确认一些已经知道的东西。
“是那个学姐吗？”齐忆琳偏偏头，盯着眼前重影的备注柳柳。
“……唔，姐姐你喝点牛奶解酒，早点休息，躺着太难受坐起来缓缓。”齐忆柳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安抚她。
这幺护着，自己又不会对人做什幺，齐忆琳很不爽，第一次不想听见齐忆柳的声音，手一拍把电话挂了。
房间安静了，可是又太安静了。
齐忆琳抱着被子皱着眉头入睡。
“姐姐？姐……”
嘟嘟——
齐忆柳看着被挂了的电话，有点无措。
回来于榆还在撸串，她人长得好看，讨人喜欢，来聚会的好多人都想认识她，争着给人烤串，于榆根本不愁没得吃。
“别吃了。”齐忆柳拿过她手里的串。
“诶诶，干嘛呀，怎幺还抢人手里的串呢，诺，那有，想吃自己拿。”
“我想回去。”齐忆柳看着她。
“啊？”于榆懵了，“怎幺突然又想回去了呢？”她还没吃够呢。
“我姐好像喝醉了，我不放心她，想回去看看。”
齐忆柳有多宝贝她姐，于榆老早就见识到了，果断起来拍拍屁股，“那还等什幺，走吧！”
“怎幺了就去，怎幺突然要走了？”邀请齐忆柳的朋友也奇怪，忙问。
“我家里有急事，得回去了。”齐忆柳合手抱歉。
“你们也不是一个家，于姐姐可以留下来的嘛。”朋友对于榆眨眨眼，“明天我送姐姐回去。”
于榆笑笑，“不了不了，我要是留下来就要吃胖了。”
虽然甜妹很可爱，但是自己果然还是更爱她姐这个大渣女。
齐忆柳没等朋友回答，捞起于榆就走。
开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对了，你回家不会撞见你姐……”于榆说她姐不缺人陪，要是晚上看见什幺不该看的怎幺办。
“想什幺呢，我姐她从来不会带人回家。”于榆看着窗外，垂下眼。
她倒是希望她姐带人回来，这样她还能找到机会发脾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样啊。”齐忆柳不说话了。
先将于榆送回家，齐忆柳才回去，开门家里灯是关的，她一一按亮，餐桌上放着水杯，应该是姐姐喝的。
她上楼打开姐姐的房间门，里面什幺灯也没开，只有走廊灯光顺着打开的门缝偷溜进来。
咔哒，门关上了。
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
齐忆柳轻手轻脚走到齐忆琳床边，看见她姐窝在被子里，脸埋入枕头中，黑直的发丝散落在肩颈里，莫名有一种脆弱感。
她吞咽了一下。
指尖撩开发丝，把齐忆琳的脸完整地露出来。
还没收回手，手腕却瞬间被人攥住，齐忆琳睁眼望她，眼底还带着警惕。
“姐姐？”齐忆柳轻声唤她。
“柳柳？”黑发女人呼出的气息是滚烫的，层层堆叠在齐忆柳被攥住的手腕上。
齐忆琳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柳柳不是在樟市吗？怎幺回来了……
“姐姐，是我，我回来陪你了。”齐忆柳拿另一只手摸了摸齐忆琳的脸，温柔地哄她。
“柳柳……”齐忆琳很困，脾气比平时执拗得多，她只想把柳柳紧紧锁在自己身边，于是她拉着齐忆柳的手盖在自己脸上，鼻尖轻蹭，沉沉睡了过去。
齐忆柳等了一会，才把手拿开，只是还没擡起多少，又被齐忆琳拉回来抱在怀里。
“姐姐，我要先去洗澡。”齐忆柳有点无奈。
齐忆琳可能听到也可能没听到，她的反应只是把齐忆柳的手抱得更紧。
感受着掌心的柔软，齐忆柳耳尖泛红，艰难地动了动，等到齐忆琳彻底睡过去了，才脱身。
主要她一身烤肉味，不洗澡真的躺不下去。
花了二十分钟洗了个澡，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一点肉味，她才穿好睡衣进了齐忆琳的房间。
齐忆琳还在睡，只是看起来睡得不安稳，眉头紧锁，手还紧紧攥着被角。
齐忆柳摸摸她的脸，轻唤了声姐姐。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床，拉住齐忆琳的手，果然，黑发女人感受到她的气息，神色放松下来，手一伸，把人捞进怀里。
齐忆柳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很轻地凑上去，碰了碰她朝思暮想的唇，“姐姐，是你主动抱我的。”
这边岁月静好，于榆却很是煎熬。
她开门回家，本来以为家里没人，却发现玄关的灯亮着，她很惊讶地冲进屋里，一眼看见她姐。
玄关的灯开着，客厅却没有。
昏暗里，于倩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指尖夹了根烟，已经燃了一半，那点子火星照亮不了什幺，只能看到她西服外套已经脱下来，塔在了沙发边上，露出里面的衬衣，扣子开了两颗，锁骨分明，胸口白皙。
“你去哪了？”于倩吸一口烟，淡淡问道，眼神都没有给一点于榆。
“对你来说重要吗？”于榆站在玄关和客厅的连接处，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你就是这幺和我说话的？”于倩终于看了过来，眼神带着点点愠怒。
“没有，我很累，先去休息了。”于榆避开她的视线，走进阴影里，又绕过于倩，回到楼上，开了灯，光淹没了她。
客厅恢复了安静，只有指尖翻动，开关打火机盖子的声音。
于倩按灭了那半段只抽了一口的烟，低头看向脚边的礼物盒。
那是她在垃圾桶里看见的，包装和每次于榆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样。
于倩伸手把礼物盒捞起来，摸索着拆开，里面是一只走马灯，不过印的不是马，是自己的照片，睡着的醒着的，笑着的没表情的，按下开关会发光，还有一小段音乐。
应该是吉他弹的曲，她在于榆朋友圈里看到过于榆自己发的吉他练习视频。
咔哒——她把这个玩具关掉，礼盒扔回垃圾桶，小心翼翼地捧着走马灯回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