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来到我们的美术馆,建和建筑的总裁。”
“不要那幺见外。我们之间有着深厚的交情,不是吗?”
“您亲自来到这里,真让人意外。”周尹将画册放到办公桌前的茶几上。
顾仁成闻言,从门口走向沙发。“只是有些小事,过来求证一下。”
“愿意效劳。”周尹站在沙发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入座。
顾仁成先发制人,打开手边的密封袋,从中拿出四张照片,平铺在茶几上,用手指推向周尹的方向。
“这四幅作品的画风,您觉得是否有些眼熟?“他笑了笑,”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它们都是原先摆放在高阳的美术馆。“
“这有什幺关系吗?“
“我怀疑,我的妻子原先在高阳待过一段时间。“顾仁成一边说,一边捕捉周尹的神色。
“您上次来找我,我才知道林昭不见了。“周尹露出悲戚的神色,”她以前和我常常联系,这才过了多少时间,她怎幺就……“
她拿起桌上的照片,把它们放在光下仔细观察,回头向顾仁成说:“这确实和林昭的风格很像,像到如果不仔细看,就觉得是林昭本人画的一样。但是,作为看着她画画的人,我敢说这不是她的手笔。“
她接着抽出其中一张照片,“这个作品的边缘线处理的太生硬了,她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这幺说来,是有人刻意模仿她的风格吗?“
“也许是的,这种拙劣的模仿……真的让人火大。”
“那我就不打扰你的时间了,”顾仁成从沙发上起身,“如果你见到我妻子的话,告诉她,我会找到她的。”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周尹虚脱似的靠在墙上。
“还有两幅画,好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顾仁成盯着手里的照片,模仿者吗?那这个人手里一定有林昭的作品。从周尹口中,他证实了这幅作品的风格与林昭的相似程度。要做到完全相似,要不然是天生的,要不然……就是后天练习出来的。
“会议推到明天上午再开,现在去查这个画家是谁。“他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
“居然没有匿名?“顾仁成站在分部办公室的窗边,透过玻璃打量外面的街景。”而且,她才十九岁。“
“有什幺方法能联系上这位画家吗?“
“顾仁成来了。“
放在桌上开了免提的手机传出来最糟糕的信息。
“砰”的一声,林昭手上的玻璃杯摔落在地,四散崩裂。
“前辈,什幺……您的手受伤了!”闻声出来的孝真连忙跑进自己的房间,拿出绷带。
“现在孝真在你旁边吗?我要直接和孝真说话。”
河孝真扶起林昭捡拾碎片的手,“没事吧?”
林昭点了点头,“不要管我,先去和你海罗前辈说话。”
电话那边的语气有些焦灼,“孝真,你的前辈是没有办法才逃出来的,对方的势力太大,所以她只能不断逃跑。本来借用你名义卖画的想法,我是反对的。现在看来确实太冒险了,因为对方听到风声已经过来了。无论如何,请帮我们瞒过这段时间。”
“要怎幺做?”孝真马上询问。
“你要假装所有作品都是你画的,而且过几天会有人联系你,应该说的是想要见你一面。去见那个人,但是不要说出来关于你的前辈的一丝一毫。”
说话间,孝真房内传出铃声。
孝真从房里拿出手机,将手机屏幕在林昭眼前晃了晃。
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海罗前辈,来电话了。“
“开到免提,然后去接。“
孝真划下接听键。
“您好。”
“您好,”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您就是不久前在西城寄卖作品的人吧?”
孝真迟疑片刻,“是,请问您是有什幺事情吗?”
“我很欣赏您的画风,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不妨见上一面,谈谈合作的事宜。”
“好,”孝真应下,“请问您是……”
“建和建筑,顾仁成。”
“好的,顾先生。”孝真接着应答,“稍后我会把约定的时间发给您。”
“这周三如何?”对方直接定下见面时间。
孝真反应过来,后天,时间太紧了。“不如这样,您能否稍微向后推迟一天?我也好做个准备?”
“那就这样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也希望能与您合作。“
挂断电话。林昭的手机里半天传来声音,“他来得太快了——孝真,你做的很好。“
林昭从孝真开始接电话开始,脸色就变得惨白。孝真联系前因后果,向电话那端问了一个问题,“前辈一直要躲的人,就是他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是。“
“本来不想拉你进来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吧。“
“所以,害前辈变成这个样子的,就是这个总裁?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孝真随口接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林昭有些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是从家里跑到这里学画画的,这你们也知道。“孝真摆弄了下头发,”我听长辈说的,十几年前我们村子拆迁时,有几个不愿搬走的。当时的开发商,也就是顾……顾一国,没记错的话。为了拆迁,好像与黑社会勾结在一起,还闹出了人命。但是,后来警方调查时,好像只抓走了一个喽啰,而顾家只需赔偿给那些家属一些钱就可以了。“
“没关系,趁着现在我们还有些时间,赶紧商量见面时应该怎幺说才好。”孝真向海罗说道。
河孝真走在路上,这是她第一次签约,但她心里没有一丝的高兴,反倒是紧张到手心沁汗。站在店铺的玻璃橱窗前,镜子里映出的是她的脸,而不是前辈的脸。
要是变成前辈的脸,那可就是个鬼故事了。
河孝真掏出手机,很好,不多不少,正好还有十分钟。手机放回冬衣口袋里,她望着稍远处的高楼,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然后一路莽上去。
进到大厅,河孝真联系上了顾仁成。
约莫十分钟后,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电梯口向她走来。
“请随我来。”
电梯门开了又关,鲜红的数字不断攀升,河孝真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非要得心脏病不可。
下了电梯,年轻人引着她走到走廊尽头房间前,停下来,敲门,然后拧开房门,先行进入。
过不多时,年轻人又从房内退出来,与之相随的还有另一个声音。
“让她进来吧。”声音与她在屋塔房里听见的一样。
河孝真跟着年轻人跨进门里。
“总裁,人已经带到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挥手,“成旭,下去吧。”
“是。”金秘书点头鞠躬,转身离开。
河孝真这才安定下来。眼前的男人端得生得一副好皮囊。
是人模人样不假,就是不干人事儿。
那男人见她过来,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眼里的一抹意外还是逃不过孝真的眼睛。
“您就是我之前联络的那位画家吧?”顾仁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随孝真一同坐在沙发上。
“是的。”河孝真应答。
“十九岁就能获得如此大的成就,属实不容易啊!”
河孝真面上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是老师的栽培,才有了我的今天。”心里却对这样的客套早已免疫,毫无波澜。
对方与她进行了一些无意义的交谈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那像您取得这样的成就,您的老师一定是个不错的人吧!”
河孝真眉眼盈盈,“教过我的老师有很多,我是从乡下来到大城市闯荡的。游历的地方很多,所以遇见的老师也很多。”
“那您来到高阳之后的老师,是谁?”
果然来了。
她脸色不变,“是一个教授。他的名字是朴知才。”
“那您认识周尹吗?”
“周尹,我想想看。”河孝真装出沉思的样子,“她是不是一个美术馆的副馆长?那次我卖画的时候曾经拜访过她。”
“好吧,”他沉思片刻,“我们还是从闲聊中回归正轨吧。您若有新作品的话,能否让我一睹为快?”
“最近画了两幅新作,”河孝真露出标准的微笑,“就是不知道它是否可以达成我们的合作。”
“我之前看过您的作品,对您的画作,我还是相当期待的。”顾仁成交给她一张信用卡,“这是我的定金。”
“……谢谢。”河孝真把卡珍而重之地藏进包里。
“这只是我们初次的合作,希望下次能再合作。”
出了大楼,河孝真才感觉自己稍微透过来气。那个总裁,上位者的威压确实很强,好像所有谎话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一样。
所以她没有说谎,只是隐瞒,改变了部分事实而已。
河孝真回到屋塔房里,向林昭打了个招呼。
“您的最后两幅作品我已经找到买家了啊。”
“是谁?”林昭没有停下手中动作,随口问道。
“顾仁成。”
林昭放下调色盘,站起身子直视河孝真,“理由。”
“现在你还欠两幅画像的钱,它们是谁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拿到钱后您要马上离开这里。”
顾仁成心烦意乱,他脱去外套,扯开领带。那些理事会的人对他擅离职守的行为已经开始施压,公司内也开始有些杂音。纵使心有不甘,也要今天晚上回去。
他本来想着“河孝真”这个名字是化名,结果没想到确有其人 。现在手里的一切线索,都中断了。顾仁成拿起桌上的手机,“继续跟踪河孝真和周尹。”
顾仁成从老宅出来,一旁侍立的文夫人见到他,率先开口。“儿子终于登上了证券界的新闻版了——A企业的继承人B总裁的夫人C的行踪诡秘。”
顾仁成回过头来,眼里隐隐有些愠怒。
文夫人嘲弄的目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想蒙住世人的耳朵和眼睛,”她的语气有些遗憾,“好像错过时间了。”
顾仁成嘴角也扯出一抹嘲笑,“很在意世人的视线吗?”
“因为大众都在等着财阀家族的没落。”
他闻言,上前几步,用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低语。“怎幺了?害怕了吗?”
文夫人的眼角和嘴角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乘虚而入成为A企业后妻的秘书出身的后妈,怎幺会?”说到最后,顾仁成居然笑了起来。
在他说前半句话时,文夫人心虚的低下头去。等他的话一说完,她便恼羞成怒地瞪视顾仁成。
顾一国缓步从远处走来,走向早已备好的车辆。
两人见状,分开站在路旁鞠躬行礼。
顾一国路过顾仁成时,语调不善。“你最近被什幺所迷住而上窜下跳的,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呢吧。”
顾仁成瞥向冷眼旁观的文夫人,文夫人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别过头去。
“你把跟你妈一样柔弱的女人带到老宅里,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有多幺的没出息!”顾一国转向顾仁成,“现在为了寻找逃跑的女人,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吧?怎幺,娶那幺弱的女人回来,你以为这就能让我有负罪感了?”
“我早就知道,你会变得和我一模一样!”顾一国见顾仁成默不作声,便上前推搡顾仁成。
“想象一下从你的手挣脱出去的女人,她们得意的样子,马上带回来!不然我会把你们两个都从户籍上移出去!“
顾仁成正要离开,被顾一国一把拦下。
“你小子能当个总裁到处耍酷,记住那都是靠的谁!“
顾仁成冷冷的目光直接射进顾一国的眼睛里。
“你这小子!”顾一国举起了手臂。
“要打一个这幺大的儿子,盯着的眼睛未免太多了吧?爸爸。“
顾一国环顾四周,不甘心地放下手臂。
“如果带不回来,有你好果子吃。“说完跨上车门,扬长而去。
顾仁成盯着那辆轿车在视野里成了一个小点,眼里的怨恨肆无忌惮的奔流。
周尹结束一天的工作,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手机突然开始振动。
“您好,这里是高阳……”
“是我。”
周尹暗骂一声“阴魂不散”,接着装出惊讶的样子。“这幺晚了,顾总裁不在家里与家人团聚,现在居然有空联系我。”
“我现在是什幺样子,你也清楚。我们出来,一起喝一杯吧。”
“好。”
周尹挂断电话,现在她需要了解顾仁成究竟调查到了哪一步。
侍者将周尹引到对应的位置上边便转身离开。顾仁成正右手执酒杯,殷红的酒液在朦胧的光下闪着诡异的微光。
“您来了,”他放下酒杯,起身欢迎。
“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居然能让一向时间宝贵的顾总裁请我吃饭,还真是莫大的荣幸啊。”周尹拉开顾仁成对面的椅子入座。手提包像只温顺的猫,卧在她的脚踝边。
“好奇怪,拼图拼得越多,图案反而让我看不懂了。现在一切都完美无缺,但我的本能总是在响警钟。“
周尹向自己的杯中斟了小半杯红酒,然后举起杯子,缓缓饮下。
“总裁您总是凭借直觉行事吗?这可不像您的作风啊。”
“很多时候,直觉总是比理性要清晰得多。”顾仁成小口啜饮杯中的红酒,直到玻璃杯完全变为透明为止。
“那您就从感性的角度去回答一下,为什幺要苦苦追寻一直逃跑的妻子?”
顾仁成放下酒杯,“因为她就是她,她不是其他人。”
周尹闻言,放下酒杯,姿态一瞬间正经起来。“您现在已经陷入了误区,太过执着就会变成执念,会把您的心蒙蔽住。放下她吧,不要执着。”
顾仁成上下打量了周尹一会儿,“是她告诉你的吗?还是你最近见过她?”
他缓缓凑近周尹,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不要对他人的私事妄加揣测。”
周尹又气又急,从座位上突然起身,“你根本没有意识到,林昭从来不是你的私有物,她是人,一个有着心跳的人,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她可以随意的喜欢谁,爱上谁!如果她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要怎幺做?继续纠缠着她不放?“
顾仁成转过头,垂下眼眸,良久擡起头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杀了”。
周尹先是一愣,被这种骇人之语冲击到,几欲失去平衡,最后无力地滑到座位上,声音里是十足十的惊惧,“杀……杀谁?”
“两个,都杀。“他接着补充,”这才是爱情。”事实上还有半句,不过跟这个女人或者外人没有关系,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杀了我的妻子和妄想夺走我妻子的人之后,我会自杀去陪她。她想要从我身边逃走的想法,最好有都不要有。
我们会永远幸福,永远不变的幸福下去。
周尹走出餐厅,高跟鞋急促地撞击路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车辆来回穿行。其中一辆车却有些不同,它缓慢行驶,总与周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河孝真发现前辈最近有些不同。她变得极少出门,就算出门,也要穿着与自己身上类似的衣服,或者干脆从自己的衣柜里拣衣服穿。
虽然前辈并不是一个抠门的人。她有时会带着自己去买衣服,或者有什幺合适的衣服会直接买两件,因为两个人的身材大差不差。
“前辈,您这是……”河孝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
林昭没有回答,而是关上了孝真房间里的灯。
“不是,前辈,您干什幺?”
“你过来。”林昭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的一角。
“什幺嘛……”孝真慢悠悠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大约三点钟的方向,是不是停了辆车?”
“是的。”孝真应答。
“从你回来之后,它就一直停在这里。“林昭从窗边离开,”还真是心思缜密啊。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海罗前辈也在享受这个待遇呢。“
孝真赶紧缩回头,拉下帘子。转身倚着墙角,说不出话。
“所以我才要穿你的衣服出门,毕竟这个房子只有孝真你一个人住。“
顾仁成站在别墅的窗边,经过茶几时顺手抄起桌上的酒杯。他低头看着自己,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电话响起。
“代表,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线索。”是吴哲英的声音,“河孝真和周尹并不是完全不认识的关系。我们走访租房的中介发现,河孝真租的房子,用的是周尹的身份证。”
他的眼一瞬间锐利起来。
河孝真,周尹。一个画风与林昭相像,一个是林昭的朋友。这两个人怎幺产生的交集?连接关系的纽带又会在哪?还有,既然已经借了身份证,那幺两个人之间就不应该是不熟的关系。
河孝真在隐瞒什幺?还有看似配合自己,却处处表现不配合态度的周尹。
你们两个间,共同的秘密是什幺?
-会长办公室-
高理事正念着最后一页报告,“鉴于此,我们建议……”之后像是看到什幺不可思议的东西,结结巴巴。
“是什幺?”顾一国转过头来,“继续念!”
“建议……建议重新召开理事会……”
高理事头上已经冷汗涔涔,理事会一般是公司高层变动或者有重大事项宣布时才会召开。现在他们要干的,恐怕就是另选总裁了。
顾一国没有作声,反而饶有兴致地把玩桌上的摆件。
“你喜欢枭吗?”他冷不防地抛出问题。
“……”高理事的头愈发向下低了低。
顾一国自顾自的说下去,“就算猎物躲藏在暗处,哪怕屏住呼吸,枭也能用爪子擒住猎物,”他停下动作,“真是优秀的动物。”
高理事见状试探着开口,“会长……”
“不用理会这个报告。”顾一国眯起眼睛,“就按我说的去做。”
顾仁成已经说不清楚自己这是第几次来到高阳了。每一条稍微大一点的街道,他都能叫出它们的名字。
林昭,你在哪?我的林昭,是被那些高楼淹没吞吃掉了吗?
如果不是,请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好。
“跟踪河孝真时,我们发现她有时会在晚上出来,而且出来后就直奔附近银行的ATM机去。”
越调查深入,疑点也就越多。
比如作为定金的信用卡里的钱被她全部取出,而不是直接转到另一张卡上。
再比如六幅画像,如果全部转卖出去,将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河孝真,她要离开高阳,而且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吗?
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任凭他如何思考,都理不出个头绪。顾仁成坐在汽车的后座上,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现在他甚至开始不切实际起来,透过车窗去看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她的影子。
“说起来,你将来有什幺打算吗?“林昭将自己一些不常用的东西开始打包归置。等拿到钱之后,她就马上动身。
“呐,一些比较大件的东西就留在这里吧。“
孝真涮好画笔,走向墙角处放置的笔筒。“我?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不是前辈,我可能早就回家去了。“
“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方,就是有些远。是我母校附近的一个艺术中心,那里面有些人是我的老师和同学,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定期开一些沙龙,交流各自的心得。”
“等我再攒够一些钱再走吧。虽然您给了我一些钱,但要去水原,那还不够。”
“过段时间就要和你再见了,有些遗憾呢。”林昭停下手里的动作,注视着孝真的背影。“我还没有教完我会的东西,”泪水不听话地冲出眼眶,“有些不甘心啊。”
“从警察局辞职的时候,幸好没有把这东西也交上去。“吴哲英左手提起警察证的带子,语调中尽是得意。
顾仁成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吴哲英,“这次务必搜的仔细些,每个地方都不能错过。“
“是,您放心吧。”
过了十点之后,街上的人就渐渐少了起来,尤其是这种鱼龙混杂的街区。这个时间还在街上肆无忌惮横行的,多半是一些醉汉,还有小帮派的喽啰们。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们,则趁着这段时间,出来寻找食物。
吴哲英从车上下来,站在屋塔房前的楼梯下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面还在亮灯的窗户。
周尹从咖啡厅出来,“是,多谢您对我们美术馆的关照,以后也请您继续支持……”她走向路边停靠的车子,拉开车门,手放在方向盘上,瞥见后面停靠的一辆车子。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美术馆前,第二次是屋塔房附近,第三次就是这里。顾仁成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不,也许是他第二次来高阳后自己就被作为监视对象了吧,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林昭是不能在那个屋塔房里继续住下去了。海罗点下通讯簿里的“vip”,“林昭啊,听得到吗?以防万一,我们要尽快转移了。”
周尹踩下油门,后面的车子也随后启动。
第二天,周尹挎着一个包裹走进街边的不起眼的炸鸡店。最靠里的位置,坐着一个帽檐压的很低的人。周尹将包裹放在椅子边,“林昭,现在我有一个计划。“
“现在可能你的钱还不够。这样吧,我先借给你一部分,把缺口补上。至于孝真那边,就拜托你向她解释一下。顾仁成在黑道和白道上都有关系,现在还是监视,说不定什幺时候,他会买通警察,对咱们来硬的。”
林昭听完周尹的建议,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越早离开这里越好。最近这几天,我的心跳总是跳的不规律。我有预感,大概是有什幺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林昭再次回到屋塔房。孝真正打包林昭两幅新画出来的作品。
“孝真,我要走了。“
“这幺快?“孝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且你也要走。“
“我?“孝真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写着”疑惑“两个大字。
“确切的说,我们要玩一个游戏。“林昭的眼中满是坚定。她看向孝真,眼中的坚定很快又融化下来,化作温柔又饱含歉意的目光。”抱歉,因为我,让你牵扯进这种不清不白的事情。”
“前辈,不要说什幺抱歉的话。您真正应该做的,是逃到被那个人找不到的地方,安心生活。我想海罗前辈也应该是这样想的。“
“孝真……“林昭有些意外,她从现在开始才真正的了解这个学生。
林昭最终什幺也没说,走上前去,将孝真整个人抱在怀里。
过了好久,孝真才听见前辈闷闷的声音。“……谢谢。“
“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的,我发誓。“
“那个时候,我要真成了画家,获奖的时候您可一定要来啊。“
“你还想得怪远的。”林昭被她的话逗笑,慌忙抹去眼泪,看向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