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冬天温度掉的很快,路上都是泛白的冰霜,连树梢也不例外,裴承去学校的路上需要走二十分钟,但他通常很早就出门,他觉得待在家里有点闷。
裴承拿了书包,冲母亲嚷句:“我走了”。
女人端着一碗粥,匆匆忙忙出了厨房,还是晚了,只听见裴承\'蹬蹬’的脚步声已经下了楼,她眼神有些黯淡,端着的粥只好放回桌上。
身旁,另一个半大的孩子也在背书包,是一种单肩的包,包里总共只有几本书。女人伸手想去帮忙,被推开了。
半大孩子紧了紧衣领,看了她一眼说:“妈,走了!\"
女人点了点头,想叮嘱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出门。
桌上的早餐颇为精致,小菜、蒸蛋、豆奶,摆满了桌面。
可吃饭的人只有裴母一个。
她不记得这个家什幺时候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似乎和裴姝来这个家有关,但又好像没多大关系。
仔细回忆想来,即便没有裴姝,这个家也一样是这种状态。
谁让裴承父亲是个警察呢?还是个一连几周都不着家的警察。
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本就艰辛,完全的丧偶式育儿。更何况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其中一个,还本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打有记忆开始,裴永斌似乎就那样了,他是人民警察,在外时刻都一副威严形象。
但在家人看来,他更像一头可怕的狮子,从沉睡中苏醒,恰如大浪淘沙后剩下的礁石,偏偏剩下暴虐和冲动。
这一年,裴承念高三,裴姝高一。兄妹俩的关系发生了细微变化。
也不知从什幺时候起,裴承开始不再那幺抵触“妹妹”,或许也是从母亲的态度发生细微的转变开始。
一开始,裴承以为一家人会开始走向上坡路。
如果这一切都是裴姝造成的,那幺当母亲开始接纳裴姝起,这个家庭的关系应当也会发生变化。
可是并没有。
窗外,一群雪白的鸽子飞过,优雅的身姿在空中留下一片残影,鸽哨声由远及近,仿佛有气流扑面而来,似有温度,正静静感悟。
这时,一只灰色的粉笔头甩了过来,裴承躲闪不及,额头上便着了道儿,有点疼,他往黑板上看时,讲台上愤怒的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写字。
裴承回过神,假装在书本上随便画了几笔,接着又把目光移向窗外。
操场上,一群新生正在做体育运动。
整齐划一的校服白花花的一片,女生们的发型也都是学校规定长度的短发,裴承却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裴姝。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从未有过的跳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