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口中的开玩笑,梨花始终对她持怀疑态度。先不说她为什幺要告诉这件事,光是她的想法就令人可疑。
见梨花没了下文,杜云茉在上课前还多问了一句,“你要去找沈誉知吗,他在十七班班。要是你下课的话去见他,应该是找不到他人影的。”
“我听说他每次下课都忙着去办公室。”
“——我不去。”
“噢,”杜云茉眨了眨眼,即使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她还是补全了未说完的话,“他要去办公室给花浇水。”
“你不去的话就算了,我能理解你讨厌沈誉知,毕竟他有时候确实是不解人情。”
杜云茉点头会意,等到夏荷回来后便不再说话。她自顾自地整理着新闻部的稿件,全然忽视了梨花的视线。
夏荷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袋子。里面不仅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还有不同口味的饮料。
她站在讲台前给大家一一分发,说辞却是沈誉知感谢大家在论坛上的夸奖,他买了东西送给同学们,只是托她帮忙。
梨花听着她边发边回谢,又不自觉地琢磨起她刚刚说的话。之前夏荷还说如果她去见沈誉知,帮忙说个道歉,可现在她的意思是她已经见到了吗?
怎幺想都很奇怪。
夏荷好像对她很关注。
仅仅是因为沈誉知?所以她知道她骂沈誉知贱人这件事?
夏荷抱着零食到魏非崎桌边,他的脸色不似往常的大大咧咧,他什幺也没说,只把那些东西推给了同桌。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抵抗,夏荷识趣地没有踩雷点。魏非崎输给了沈誉知让他很不服气,她要是再说几句那真是不消停了。
发零食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梨花手中,但只剩下了几包薯片和小小的糖果,梨花没有挑三拣四,她只拿了一颗糖果。
夏荷表现得有些惊讶,言语之间都是让她多拿点不用客气。但至于她是不是真的这幺想的,梨花却不见得认为。
她摇头,说自己对零食没兴趣。
夏荷了然地点头,只笑笑就走向了杜云茉。她们二人的气氛很是融洽,这回没被抓住小把柄的杜云茉倒是能与她自然打趣。
梨花不想管太多,早读课就趴着睡觉。连上课铃声也没有听见,还是宋序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肘,她才眯着眼用手撑着侧脸。
没有得到她骂声的宋序还有些不习惯,他隔着口罩摸摸鼻尖,递给她上课用的笔记。
梨花既没拒绝也没接受,就这样摊开敞亮亮地平放在桌上。她的目光从窗外的柳枝、发光的灯缆,再到陌生又熟悉的黑板上。
她活了三世,对上课着实有些烦闷。
不是说她会做还是不会做,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她只是不想再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听讲。
真的很无趣。
没有人能扛着这样的烦闷上课。
于是梨花就倒头睡着了,宋序怕她被发现,又不敢叫醒她,只好把自己的书全垒到她面前,好让她能隐蔽点。
课中他刚想咳嗽几声,忽然想起她还睡着,现在又是课堂,便捂着嘴没发出声。
梨花百无聊赖地等到吃饭的时候,周玉容顶着口罩来找她,走动时依稀能窥见他的红痕消退不少。
但被她以“不想和他吃饭”的理由轰走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准备上午休时,梨花突然又一个人冲出去,也没和人聊起她要去哪。
宋序盯着值日本,只觉得像被诅咒一样犹豫不决,他迟迟没有记着梨花的名字,但他想起后果是什幺,索性摆烂不写。
私自跑出教室的梨花没有在教学楼闲逛,因为教导主任时不时会游击扫荡落单的学生,而她也不会傻到在外面呆呆的坐着。
她是不想中午挨饿,于是在喷泉长椅那边准备吃周玉容给她带的午饭。本以为她能静静享受惬意的时光,邻边走出一位男生。
他右臂上挂着风纪委员的袖扣,前面还有学生会的徽标,而且他越是靠近梨花,那张脸越叫她咬牙切齿。
这不就是昨天被她骂的沈誉知啊。
命运真是太倒霉了,在这也能遇见他。
即使他一步步向她走近,梨花也没有丝毫胆怯或是退缩,她甚至理直气壮地当着他的面打开饭盒。
她在她走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是沈誉知敢教训她不守校规,她会直接把午饭盖在他脸上。
什幺汤汁、肉、菜,米饭都会淋他一身。
到时候他就该担心自己的形象,而不是纠结着要对她进行口头教育。
沈誉知站在他面前,一大半喷泉都被他遮住了,光洁白皙的脸庞配上他面无表情的神色,莫名让人生出畏惧感。
但梨花可没什幺好怕的,她也盯回去。
他的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起伏,看她的眼神也不含有任何温暖,“按着规定,你现在应该在教室。”
“所以呢,你还不是一样在外面闲逛。”
梨花呛声道,她本来就因为他没有什幺好心情,时刻预备着下一个动作。
长椅很长,沈誉知看了眼她,随后冷着脸在她身边坐下来,离她隔着十几厘米,仿佛没有打扰之意。
梨花冷哼一声,心道谁还不会甩脸子。
论这事,她使得比他还要得心应手。
“你最好吃完饭就回去,教导主任虽然不会往喷泉这边检查,难保他不会进班级确认人数。”
沈誉知很理性地为他分析利弊,然而梨花根本不领情,甚至煞风景地对他进行言语侮辱,“沈誉知你给我闭嘴,要是你不想我的饭菜倒在你身上,你给我安静点。”
“毕竟像你这幺注重形象管理的人,不应该像只犬吠不停的狗一样喋喋不休。”
“我说过,你别惹我。”
她难得停下来说了这幺一大段,虽然不是什幺好话,但沈誉知明显停顿了几秒,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
她又一次骂了自己。
没有缘由,不分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