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笙手中的香烛应声落地,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却同时被冲向他少女扑了个满怀,因为过度震惊而没能站稳,后腰撞到祭案上,差点把一溜的祖宗牌位全给掀倒。
但此时管笙哪还有心思担心这些,被祝君君抱住的刹那他生怕是自己思念太甚产了幻,两只手张着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祝君君就没有了。
可等了半晌,怀里的祝君君也没有消失,她还擡起头、怨怼般的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问他:你不想我吗?为什幺你不抱抱我?
管笙这才惊醒过来,那满腔的喜悦和感动好似一整条的爆竹烟火在同一刻轰然炸响。
“君君!”他将祝君君紧紧抱住,开口时喉间竟已哽咽,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我没在做梦,真的是你回来了!我好欢喜,君君,我真的好欢喜!”
环在背后的双臂那幺紧,祝君君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心想管兄的力气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大了,难道是因为从事了基建工作,白领变蓝领了?
但想到从前那个被她碰一下就要跳河明志的管兄如今这样思念她,祝君君又暗暗得意,心中那头小鹿乱撞一气,滋生出一股小别胜新婚的快乐来。
祝君君催着管笙匆匆把祭祀事宜应付过去,然后迫不及待要他带自己游一遭太吾村,她想听他亲口和她汇报村子的事情,修了什幺造了什幺,又在准备什幺。
管笙没有令祝君君失望,这三个月里他把太吾村及周边一带全都摸了个透。修缮房屋还是次要,最主要是弄清楚猫儿山一带的资源类型和分布情况,以及这些资源能在日后的发展中提供怎样的助力——是开采还是保护,是扩张还是维持原状,这才是让太吾村持久繁衍下去的关键。
管笙说得仔细,祝君君听得认真,二人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交换意见、补充方案漏洞,越说越有种急切感,恨不得明天就把计划全部实施到位。
“对了,还有个地方我要带你去看看!”
管笙说他最近在村子外找到了一处古怪的洞穴,带着祝君君沿着田埂往那里走,走了老远,直到一处向下的山坳口。
祝君君想凑进去看,被管笙及时拦住,对她指了指那坳口最深处遍布藤蔓杂草的隐蔽位置:“就在那,但你千万别走太近,这地方是一个孩子不小心摔下来时发现的,他在这儿被毒虫咬了一口,伤得不轻,若不是那位百花谷的储少侠恰好来村上义诊,恐怕一条腿就保不住了。”
“竟有此事?”
祝君君听后,动作谨慎了不少,她自己虽不惧毒,但若不小心打草惊蛇,把管笙咬了可就不妙了。
根据她在游戏里的经验,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这是个玄蛇窟,属特殊地理资源,若是开发得当,每个季度都能收获不少上等药材。无论是拿去卖钱还是留着自己用,都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
祝君君很是惊喜,转头就想和蒋灵梧炫耀太吾村也有自己的“药房”了,却骤然发现蒋灵梧不在她身边。
祝君君这才意识到,她居然一不小心把她的蒋掌匣忘到脑后整整一下午!
“怎幺了?有什幺不对吗?”
管笙见祝君君脸色突然变了,担心是不是这地方太危险,动不得,问了才知道原来祝君君是在找百花谷那位蒋姓的掌匣人。
当初他被祝君君带来太吾村的时候恰好与蒋灵梧错过,因此至今也没有见过对方。可他却常听储侠提起,说他的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而祝君君曾救过他的命,所以是他的大恩人。两个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管笙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番话是个什幺心情,不信,不服,更不安。
管氏一族虽已不复存在,可到底煊赫过,他出生于那样的名门世家,骨子里天生就有股傲气,若不能亲眼一见,他绝不相信那个人和祝君君是最般配的。
但适才祝君君一回来便扑到他怀里,又拉着他讨论如何建设村子,一聊就是一下午,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光,管笙心中那点好胜心便渐渐消失了。何况三个月前,当他知道贰壹的存在、并与祝君君交过一次心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祝君君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她的身份注定了她需要很多很多人的帮助,没人可以独占他,她只属于她自己。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亲身去体会又是另一回事。管笙无奈地意识到,无论事先做过多少遍心理建设,他还是难过的,他终究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你别着急,这条路荒僻,平时没人会到这边来,想必那位蒋掌匣……此时正在村中等你。”
祝君君自责地拍了拍脑门,却并不担心,蒋灵梧给她的安全感足够,不需要因为一时的看不到而患得患失。
如此想着,祝君君又把话题扯回了玄蛇窟上:“这个地方我们暂且围护起来,别让村民靠近,再被咬伤可不是闹着玩的。至于怎幺开发,我们得好好斟酌一下,我也要问问灵梧的意见,最好是能有一个懂医术的人可以长期管理这里。不过,一直问百花谷借人手终归不方便,以后我们村子也要培养一个这方面的人才才好。”
管笙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而且,每回看那个储侠在百花谷与太吾村两地东奔西跑,管笙就替他累得慌。为长久计,太吾村的确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医者。
眼看天色渐晚,祝君君终于发现自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揉肚子的时候她忽然忆起了司徒邪——那时候他还是不知名的倒霉青年,在太吾村吃饭连块肉都吃不上。
如今村子的条件倒是大大改善了,可惜他……也不知什幺时候才能再来太吾村吃一顿饭。
但村子能有今天,司徒邪也是功不可没的,他为太吾村的建设提供了第一笔资金,算是太吾村的天使投资人呢。
想着,祝君君的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回头催促管笙:“管兄,走快一些!我好饿啊!”
少女逆着夕阳在前方欢快前行,笑声如珠玉相击悦耳动听。
管笙听着,看着,脑海中却再度闪过一道见不得光的私念——祝君君是急着回去见那个蒋掌匣才这样高兴吗?她笑,是否也是因为知道对方此时正在村中等她回去呢?
可那人才等了多久,而自己又等了多久?难道就不许他多独占片刻,她就这样急着奔向另一个男人身边吗?
当管笙意识到自己在做什幺的时候,他已经将祝君君拽进了怀里,而祝君君望向他的那抹诧异目光令他泛出一丝难言的伤心。
他与她之间早就毫无隔阂,他想要拥抱她是理所当然,这有何值得意外呢?
于是他阖上眼睛,低头复上她微张的柔软嘴唇,动作虽然生涩,却强硬不容拒绝。
他真的,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