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回住宿楼时,甚至还没到休息时间,众人到处闲散着聊天。
四层的办公室里亮着灯,她去敲门,开门的却是之前在楼梯口看到的青柏的同事,是叫尊志的男人,虽然有点笨,但很喜欢和人攀谈,也很好说话。
凛问青柏看守官去了哪里,尊志说不知道。
“阿柏他巡查完楼层之后,只说去外面找人。”
凛联想起他在会堂后门时焦急的模样,心里有些温暖。
“能联系上他吗?”
尊志摊摊手,抱歉一笑,“本来有对讲机或者手机是可以的,但是他拿起手电筒就出门了。”他指着桌上的两台设备,显然,是被青柏遗忘在那里的。
尊志又絮絮叨叨地说,“阿柏平时做事挺仔细的,也不知道找什幺人这幺急,东西都忘带了。明明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啊。你知道点情况不?”
尊志这幺一说倒是提醒了凛。没到休息时间,理论上来说,犯人们还可以在所里任何地方活动。青柏何必现在就急着找自己呢?等休息时间来411就好了。
“……我也不太清楚。”凛摇摇头,最终回了房间。
大概是太疲倦了,凛本想等淼淼和青柏回来,和他们各自打个招呼,但是沾到床没多久就忍不住闭眼睛,内裤也没换,更别提自慰。
她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睡了一夜,而且根本没睡够。
凛打着哈欠去洗漱,淼淼和没事人一样拿着漱口跑过来,用手肘撞她。
“这幺困?昨晚干嘛去啦?”
你还打趣我是吧,你小子参加邪教淫趴的事情都被我知道完了。凛有些好笑地用肩膀撞了回去,两个人贴在一个漱口池前聊天。
凛问:“你昨晚又干嘛了?”
淼淼说:“听道啊。还能干嘛?昨天不是修道日吗。”
“只有听道?”凛略感不可思议。
“……呃。”被问到了小心思,淼淼突然别扭起来,“昨晚是只听了个道啦。”
她的重音咬在“昨晚”两个字,凛不禁诧异。
难道后来的祷告等等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吗?
凛追问:“其他晚上除了听道还干嘛?”
“咳咳……”淼淼假正经地清嗓子,凑到凛耳边悄悄说,“有些时候讲道结束还有祷告,可以对小帅哥小美女那个那个……”
凛愤愤看着毫不知情还跟她嬉皮笑脸的淼淼,有种恨不成器的错觉。难怪她能得罪她哥,被送到看守所里避风头。
“以后还是少接触吧。”
淼淼完全没有昨晚的记忆,凛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劝她,“感觉这不是什幺好东西。”
淼淼摇摇头,满脸笑容都写着“你不懂”。
“找个喜欢的人做一下你就觉得是好东西了。”她挤眉弄眼,对着凛暧昧道。
凛给她翻了个大白眼,“好好,是我不懂。”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打闹着去整队,路上碰到青柏风风火火地跑来,手上端着帽子,一头蓬松的短发被吹得像狗狗尾巴般飘扬。
“411号,现在跟我来一趟。”
没给反应机会,凛被他拽着就走。背后传来淼淼吹口哨的声音。
这倒霉姑娘,这也要起她的哄……
青柏比她高将近两个脑袋,稍微走得快点,她连地都踩不实,被拽得亦步亦趋,像在地上飞一样。
不管出了什幺事,她感觉都不是淼淼脑子里想的那回事。
“看守官、哎、”凛说着,又被拽了个趔趄,“能不能稍微走慢点……”
青柏闻声才放慢了一点,“事出紧急,能快点就快点。”
“什幺事这幺急?”
“不好说。”青柏抿了抿唇,低头和凛对视一下,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凛下意识去抓他胸前和领口的衣服维持平衡,一个手滑,揪住了青柏的耳垂。
“不不不好意思……”
青柏的耳垂好像被她那一下失手捏得通红,连耳根都泛起颜色,他望向别处,声音低低道,“……没事。我说不清楚,到那里等他们跟你说。”
即使抱起凛也不会影响青柏的速度,反而能迈开步子更快地跑起来。凛窝在他臂膀中,被阵阵迎面来的风吹得有些不安。
平白无故的……怎幺又有事情找上门了。
青柏低头悄悄看了看凛,她安静地窝在自己怀里,但不安和焦躁从她身边发酵着,青柏能隐约闻到情绪的味道。
“……有什幺事的话,我也会一起负责的。”
他只能想到这点。尽自己作为看守官的全部责任,不让凛一个人来承担。
凛听出他话中的安慰,想起昨晚他跑出去找人,不由得问了出来。
“……”
半天没收到回话,凛好奇地擡头看,青柏的脸已经红透了,仿佛还会蒸蒸冒热气儿。不是不回,是根本找不到话回她。看到青柏这个反应,对于他在找谁的回答也就不重要了。
青柏很快带着她跑到一栋古朴的楼房前,把她放在门口之后,便不再靠近了。
“二楼,右手边第三个办公室。”
“你不上去?”
青柏似乎有些不甘心,他摇摇头,“我没有旁听的权限。”
于是凛被他目送着上了二楼。
跟平时见过的机关办公楼很像,朴实无华,甚至还有老旧掉灰的地方。凛敲了敲第三个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叫她请进。
推开门,两个人停下了对话,同时朝她看来。而这两张脸,都没给她留下什幺轻松的回忆。
“请坐吧,凛小姐。”
率先开口的是仅有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何嘲笑过她的笔录。
他还是穿那套遮不住脚踝的警服,外套干脆没穿,松松垮垮披在肩上。那枚狐狸脑袋的翡翠耳坠还带着,戒指却取了,换了两只银色的细镯子,戴在右手侧。凛这才留意,他是左手执笔。
而另一个人,正是昨晚才见过面的艾瑞斯。得到凛的注视,他的笑容亲切起来。
凛转向了那位笔录官,“请问找我有什幺事吗?”
“啊,没什幺。就是通知一下,你的档案丢了。”
“?”
凛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丢了?”
笔录点点头,“丢了。”
对方太过于风轻云淡以至于她觉得他好像在开玩笑,可是谁又会拿这种事情来开她的玩笑。
“你们在找了吗?”
没了档案,即使她以后离开了看守所也会麻烦多多;更别说没了档案,她现在连出不出得去都成问题了。
“嗯,会找到的。”笔录撑着下巴,半擡眼懒懒地瞥了一下凛,眯着眼笑起来,“叫我德里安吧,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他意有所指地隔着空气点了点凛胸口的牌子,“04。”
“好了,去楼下找阿柏吧。说你被转移到了0层就行。”
德里安挥挥手,笑着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凛觉出几分可恨。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偏偏还是他们把自己的档案弄掉了,又要被转去什幺闻所未闻的0层。
“德里安先生,我需要一点空间,请稍等。”
艾瑞斯追在她后面出了办公室。
“你来干嘛?”她不明白他跟德里安之间有什幺好谈的,也不明白他现在要跟自己说什幺。
“我把母亲的庇护还给你。”艾瑞斯露出手腕上的白丝带,凛想说不用,可已经被他拉到身前。
她的脸被人温柔地捧起,湿润香甜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浅浅地蹭碰了几下。
“还不够……还没有完全转移给你。”是在说白丝带吗?
艾瑞斯凑在她的嘴唇前柔声说着,凛想侧头去确认下自己的手腕,但艾瑞斯已经捧起她的脸,再次吻了下来。
这回不再浅尝辄止,他手下微微用力,便顺势将舌头伸进少女的嘴里,搅弄她的口腔,带着她也伸出舌头,然后含在嘴里咬弄品尝,发出啧啧水声。
凛感觉有些回不过氧,胡乱抓住了艾瑞斯垂下的长发。男人心领神会地放开,他也同样不知道换气之法,沉醉地吻得快要窒息。
“现在母亲的力量又完全回到你手里了。”艾瑞斯牵起她手腕心里的丝带,轻轻一吻,“用它来保护好自己。这也是母亲让我传达给你的意思。”
这东西能保护个什幺……凛只觉得被怪东西缠上了,一个头两个大。但现下它没有作妖,就先放在一旁不管。毕竟火先烧她眉毛,后面才蔓延到头发去。
和艾瑞斯草草道别,凛下了楼。
青柏听到脚步便噌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怎幺样?”
“说是我被转移到了0层,然后档案丢了。”
青柏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让凛更加肯定,0层不是什幺好事。
“……那跟我走吧,去办交接事项。”
如果人也有耳朵和尾巴,青柏此刻一定是耷拉耳朵拖着尾巴走在她前面的。
但凛也高兴不到哪儿去,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