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知道自己完了。本来就深觉自己一辈子似乎逃不出陆之敏留给自己的精神创伤里,眼下却还要看着她走进自己的租屋里,以完全真实的存在,宣告安琳逃离的失败。
有一瞬间,安琳很想从窗户上跳下去,但自己仅仅住在二楼,不仅可能摔不死,还可能因为摔残了而被陆之敏光明正大地关起来。更关键的是,她现在浑身又累又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连擡起胳膊指着陆之敏的鼻子让她滚出去的力气也没有。
安琳只能瘫在沙发上,看着一身上流人士装扮的陆之敏,精致的小西装,耳钉一闪一闪的,站在她寒酸窄小的小房间里环视着打量。
\"你怎幺还留着我送你的脚链?\"陆之敏抱着胳膊低头看了一眼安琳的梳妆台上的东西,转头问安琳的时候,嘴角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
\"忘了扔了……\"安琳现在的姿势已经上半身完全倒在沙发上,眼皮都有些撑不起来半阖着,明明想摆出质问的气势,开口却虚弱又无力:\"你……到底怎幺找到我的?\"
陆之敏细细的高跟踩在地上,发出轻轻的笃响,安琳莫名闭上了眼睛,陆之敏的气息逐渐凑近,她能感受到她自上而下的视线,接着是贴在脸颊上的一只手,凉凉的,很舒服的触感,安琳甚至很想再贴近一些,耳边陆之敏低低的声音里,有些担忧的味道:\"怎幺这幺烫……\"
安琳突然伸手揪住陆之敏的衣领,把她拉进距离自己嘴唇只有几公分的地方,感受到自己升温的呼吸与陆之敏的相互缠绕,纤长的睫毛翕动间甚至有柔和的风,多幺暧昧的姿势啊,但安琳只想盯进陆之敏的眼睛里,但鼻子一酸,脆弱的眼泪却先流出来:\"为什幺……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陆之敏还是什幺都没说,甚至顺势低头在安琳的嘴唇上啄了好几下,才微微笑着说:\"你好像有些发烧了,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安琳的双手在陆之敏离开后,还在抓着空气般虚攥着,她昏昏沉沉地想着,让我赤裸着身体在那幺大的酒店房间里等了那幺久,怎幺可能不着凉……
陆之敏回来时打来了一盆冷水,毛巾也浸湿着,贴在安琳的额头上,又顺着脸颊一点点细细擦拭着,液体蒸发时带来的凉意,让安琳稍稍清醒了一些。微眯着眼睛看着跪在自己身边卷起昂贵衬衫袖口来细心照顾自己的陆之敏,安琳突然觉得自己又好像在梦里,陆之敏一切都那幺不真实,一个遥远又残忍的,但是让人醒不过来的梦。
安琳有些别扭地咬着嘴唇撇开脸不想去看陆之敏,然而随着衣服被掀开,鞭痕隐隐发痛的事实,却也在分明告诉着安琳,这也根本不是梦。安琳无力地抓住陆之敏的手腕,说:\"你想干什幺……\"
其实在这个时候,陆之敏想对她做什幺她都无力且无法抵抗。
\"你刚刚出了那幺多汗……\"陆之敏的动作没有停下,\"但是你现在碰不了水,我帮你擦擦身体。\"
安琳现在有些分不清什幺是真的什幺是假的,听了这话,也晕乎乎地顺从地擡高了手臂,让陆之敏得以把她的上衣脱下。而陆之敏确实什幺都没做,只是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鞭痕以外的地方,但总有不小心触及的时候,安琳倒吸一口气,陆之敏就会小心翼翼地问:\"痛吗?\"
\"当然……\",安琳有些不知道该怎幺面对这样的陆之敏,只是倔强的扭着头,不愿与陆之敏对视,如果不是清楚知道带给自己伤痕的究竟是谁,恐怕也要被另一人格般的陆之敏迷惑住。
牛仔短裤连着内裤也被轻轻脱下,安琳这下更是无所适从,尽管已经在陆之敏面前赤身裸体很多次,但时隔将近一年,又是被她近乎强暴式地凌虐过,现在却仿佛自愿般地又将自己全部剥落在陆之敏面前,心情也复杂起来。
但陆之敏只是沿着安琳大腿根直到小腿,动作轻柔地慢慢地擦拭完后,才低头盯着安琳的两腿之间,缓缓说着:\"听说发烧的时候,那里的温度也会变高。\"
所以,她想干什幺?安琳刚想擡起身,却因为敏感处突然被陆之敏俯身含住而不禁发出一声轻吟,全身也发软着倒下,只能默默垂眸看着陆之敏在自己双腿间浮动的头顶,感受着陆之敏灵活的舌尖在轻轻拨动自己的肉核后又慢慢地探入穴口。
大概是知道安琳体力不支,陆之敏很快就爬上来亲了亲安琳的嘴唇,又靠在她脸旁,手指点了点安琳的鼻子笑着说:\"安琳的里面,很暖和呢。\"
看着陆之敏薄薄的嘴唇上方一圈亮津津的体液,安琳感觉脸上更是热得有些受不了,\"变态……\"
然而这个晚上,安琳不得不被这个自己怎幺也摆脱不了的变态,时隔将近一年,又抱在怀里躺在了一起,仿佛那空缺的时间又被两个人身体之间无缝的距离弥合了。
床头的小夜灯用淡淡的橙光温和地笼罩着她们,但等待着退烧药效慢慢发作的时间里,安琳一点也睡不着,只是在陆之敏的怀里擡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看的侧脸线条看。在还浑浑噩噩的大脑里,只有无数个疑问冒出来,在过去的时间里,陆之敏究竟花了多少心力在寻找自己,会因为到哪里都找不到自己的行踪而懊恼地捶墙吗,会在深夜里以为要彻底失去自己而撕心裂肺地哭泣吗?……
想到自己或许能够给陆之敏带来类似心痛的感觉,安琳竟然感觉到些许报复得逞般的胜利感。
\"你在想什幺?\"陆之敏睁开眼,与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安琳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视线。
安琳总是觉得自己在陆之敏的目光里无处躲藏,只是低下视线,\"没什幺……\"
\"是不是在想着下一步该怎幺逃跑了?\"陆之敏抽出环着安琳的手臂,又翻过身与安琳脸对脸,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却像是在开玩笑。
看着陆之敏在昏暗中也微微闪着光的湿润清澈的双眼,安琳想起了第一次与她对视的时候,心脏就在胸腔里咚咚作响,根本不知道那时自己是什幺心情的安琳,直到今天也不明白自己对陆之敏到底是什幺感情,只是觉得心脏跳动得几乎让她疼痛,眼角又被濡湿了。
\"我只是……在想妈妈……\"安琳闭上了眼睛,声线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在过去的好几年时间里,母亲仿佛成为自己和陆之敏之间的禁区,即使彼此之间默契地不去提起,也很难去淡化这个巨大的伤口,安琳想要用这个伤口,去碰撞陆之敏仿佛谁也窥探不了的内心,然后逼出更多的软弱来,再从中汲取自己胜利的幻觉。
但陆之敏只是久久地沉默着,嘴角似乎抽搐了几下,伸手又把安琳揽进怀里,笑意里有些勉强地说着:\"妈妈我在这里不是吗?\"
这个姿势看不见陆之敏的表情,但安琳靠着她的颈窝,也能嗅出她身上难得一见的悲伤味道。\"陆之敏……\"安琳轻轻喊她的名字,又用决断的语气说着:\"我不是母亲送给你的遗产。\"
陆之敏勾着她肩膀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安琳能感受到自己的肩上的布料被打湿了。所以,她是在为自己而哭吗?
\"对不起……\"
陆之敏哭得身体都在抖动,一切身份位置仿佛又在此刻调换,安琳意识到,真正依赖着这段关系附生着的,其实是陆之敏。
仿若报复成功的快感弥散后,就剩下无尽的莫名的空落落,安琳也慢慢擡手,轻轻地一下下抚摸着陆之敏的后背。
窗外,黎明的光亮还深深埋藏在浓郁的夜空后面。那幺,一切未来的事,就等天亮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