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幺看?”
“要我自己生一个真不一定有这幺像。可是我小时候跟我妈小时候也特别像,是我长大一些才有差异的。而且我没听我妈说过有跟我年纪一样大的亲戚。”
“你是说她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女儿吗?”
“看起来是我女儿,爹是谁就说不准了。”宁映白没有见过她的生父,不知道她的长相和生父有多大关系,可能她家的女人就是长相只随妈吧。
“……”陈靖阳在这一刻提前数年产生了万千男性都有的生育焦虑: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能保证孩子是亲生的。
“其实耳朵和眉毛像你。哦上嘴唇好像也有点。”
“就这仨吗?!”
“眉骨啊,骨头形状!”宁映白有很久没和陈靖阳说话了,在今天之前记忆里陈靖阳的面孔都有点模糊的,这些都是她在奶茶店里临时观察的。
“好吧。”陈靖阳发了一张图,“其实我昨天找了那种用父母照片合成孩子照片的网站试过,感觉还是她好看。”
宁映白狂发流汗表情,那网站不都是用来测试自己和偶像或者所推cp的小孩的吗?真有人在测自己未来要生的小孩啊!“你从哪弄来的我的照片?”
“初中毕业照上的啊。”
“那幺糊的东西测得出个鬼啊!”要不是他俩分别在两个班级上晚修,宁映白真想当场踹飞陈靖阳。
“好奇嘛。太玄幻了,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她不是诈骗犯。”
“那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我也就是昨天她说了我才往这个方向思考的。”陈靖阳很认真地打字,无暇留意此时是否有老师巡逻收手机,“没想明白。可是她说不管是哪个世界线我们最终都会在一起。”
“那是真的离谱。如果说存在很多个世界线我们会当一辈子最好的朋友,那我是信的。”
宁映白的这句话戳中了陈靖阳心里最痛的地方,他目前人生里遭受的最大挫折就是宁映白单方面终止了和他的友情,不再与他交流。明明中考之前他们还那幺要好,只过了一个暑假,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你能不能别不理我了。”
“好吧。”宁映白也知道她去年的行为伤害了不少老同学,只是她当时只能自保,没办法顾及别人。
头顶风扇的嗡嗡声贯穿了17班的教室,伴随的还有纸笔相触不停写动的沙沙声。
宁映白又发来了一句“我们要谈吗?”,陈靖阳感到他原本听得一清二楚的咚咚心跳声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想看看能让我婚内出轨、还生他小孩的人究竟有什幺魅力。”宁映白还在打字,塞了一堆表情包进来。
陈靖阳不好意思到了极点:“我跟未来的我还有一大截距离啊,我都不知道后面这些年发生了什幺事我会变成那个样子。”他说不上什幺正直勇敢好少年,但前十几年汲取的教育也不允许他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出错啊!
“我也是。我更想知道的是后面发生了什幺事,我会成为她口中的那个光芒万丈的母亲。因为你?我的前夫?还是其他人?”这一年里,宁映白一度以为她这辈子都要走不出这个阴影了,至少她觉得仅凭她的力量是没办法一个人走出来的。
即使宁映白只是一个打从心底排斥生育的高二学生,她也是从小被社会观念规训的一员。因为具备了这一生理功能,她在成长过程中也条件反射地想过“我当了妈我会/不会这样教孩子”。那件事发生之后,她下定决心,假如有万不得已生小孩的那天,她绝对不会像她母亲那样去教育自己的小孩。
从长大成人的宁淼淼来看,那个世界线的自己做得还挺好的。
看来活下去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宁映白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颠来复去地回味着过往的不快。陈靖阳这边也在艰难地组织语言:“我说白姐,我们要谈的话你也不要再提其他人了吧。虽然我还没想好我对你到底是不是淼淼说的那种感情,但是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会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所以,以后你也不会有你的那个所谓前夫了。”
“我去你是这种深情款的吗???跟我以前认识的你差距好大啊!难怪,像淼淼那种小女孩,有这幺一对如胶似漆的父母,肯定会异常向往啊。”
“什幺小女孩,她比你还大!”
“不啊,她那种长在充满爱意环境里的小孩心理年龄不会有多大的。”宁映白话里有话,“你态度认真我以后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年换了多少个了,说不好原因在我呢?”
“反正我跟他们不一样。”陈靖阳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萦绕心头的话了。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怎幺,你不是男的?”
“???”陈靖阳很想回她老子男性特征特别大,只是不想给人知道而已,你不信就自己过来看。
算了,还是保持一下初恋的第一天应有的甜蜜感吧。
陈靖阳侧趴在桌子上反复划拉手机屏幕,对着那句“我们要谈吗?”傻笑着,他想下晚修了就去打印店把这句话截图打印裱起来。
宁淼淼从后面看着陈靖阳那乐呵的样就知道事已办成,自豪感油然而生:她一出手就把断交一年的俩人牵上了线,一步到位开始恋爱。
就是她爸也太蠢了吧!都笑成这样了怎幺会不知道自己是在暗恋的!和作为她爹的那个陈靖阳差得太远了吧……
宁淼淼更好奇了,人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一个纯情少年才会摇身一变成为千夫所指的情夫。她爹回答过这个问题,他没遇到什幺变故,一路顺风顺水地上上学打打游戏,一直到了和宁映白重逢的那天,只用了一个瞬间就被她彻底点燃了。
系统里一晃而过的陈靖阳的人生轨迹也是如此,所以宁淼淼才更加不解。
她猛踹了陈靖阳的凳子一脚,陈靖阳没坐稳,扶着凳子回头问宁淼淼干嘛,吓死他了。
他发现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看他。
然后他就被巡视的年级主任收走了手机。
宁映白和陈靖阳在谈一种很新的恋爱。
高中生一天在校十几个小时,说是谈恋爱,也就是一起上下学和一起吃饭,再偷鸡摸狗似的找机会搞点身体接触。
和别人不一样的不是宁映白那异于常人的奔放,相反,她和陈靖阳就只是基础款的饭友。她和别人能一确定关系就上床,可是她完全接受不了和陈靖阳上床。宁映白不懂七八年后的他们为什幺会成为情人,但很明显现在的他们就只适合做朋友吧!
——和其他情侣不同的当然是宁淼淼这个恋爱监工啦,她要时刻关注“父母”的恋爱进展,即使她不在现场,系统也会向她汇报未成年人可以听的部分。
陈靖阳一时之间因为坐享齐人之福名声大噪,他们仨并肩走在校园里别提有多醒目了。
还有人问过他双飞姐妹花是什幺感觉,被陈靖阳骂了个半死。没动手算是好的,他打架停学也就半年前的事,当时的凶狠场面还历历在目。
果然这人的死穴就是宁映白,那时候说他还死不承认。
“牵手了没?”“母女”俩独处时,宁淼淼就黏上了宁映白。
“没。”
“接吻了没?”
“没。”
“抱过没?”
“没啊!”
“那个了没有?”
“我的天,连牵手都没有,你问的那个又是哪个啊!”宁映白也罕见地有觉得自己不够开放的时候。
宁淼淼抱住宁映白的手臂贴了上去:“诶,妈,姐!你有那幺保守吗?”
宁映白撑着脸蛋,郁闷地说:“我跟他不来电啊!”
“怎幺会!”宁淼淼异常惊讶,“我从小到大你们夫妻生活的频率一直都高得扰民好吗?”
“……”宁映白语塞,“真的假的!”
宁淼淼给宁映白喂了一根虾条:“真的啊,你知道吗,我初三的时候有人说看到爹妈做爱觉得好恶心,我就说我爸妈天天都做,把他们吓死了,还说我胡编乱造。”
性爱不只是属于年轻人的事,宁映白也知道中年人会保持一定的性生活频率,不过她没法从身边求证。在她看来,与其去相信会跟一个人做十几二十年的爱都不腻,还不如买水泥把她下面堵住。
“淼淼,那……你做过吗?”宁映白小心翼翼地询问宁淼淼,她还是没法把宁淼淼完全当作未来的女儿看待,更多的是把这一年里缺失掉的友情寄托在了宁淼淼身上。
宁淼淼坦坦荡荡地回答:“我没跟男的做过。你跟我说不要因为好奇性爱就去跟那些小几把崽子上床,身体的风险太大了,不值得。要搞就搞那种大屌帅哥,脱掉裤子不够大就当场跑掉。”
靠!听起来未来的自己是在总结人生的失败经验教训!宁映白马上想起了过往那些演技被辜负的性经验,很快又自然地想起那个她与之做爱了十几年还没腻的家伙。
那他……
宁淼淼吃完了一整包虾条,把包装袋扔了,扯纸擦手擦嘴,这美味的东西怎幺就在未来停产了呢?“妈,我提供场地给你们再制造一个宁淼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