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

他们行进了半个月，抵达都城。

安瑞卡和她的哥哥暂住在他们的姑姑家。

公爵的亲妹妹在十五年前嫁给了比她大二十岁的一名贵族，五年前她的丈夫去世了，她继承了一笔可观的财产，并未再嫁。

约尔夫人比安瑞卡记忆里的她更为热情。

“这是一桩极好的婚事，只要你表现得足够优雅、端庄，让赛德家的孩子满意，也让他的母亲满意，那幺你就能嫁入都城。”

“……嫁妆的事不用担心，我会为你添上一笔，保证让谁都挑不出错来。”

“感谢您的帮助，姑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您了。”

安瑞卡干巴巴地答道，看上去木讷又乖顺。

“这是应该的，孩子。”

约尔夫人的手放在她手背拍了拍，脸上微笑不变，心里却不满起来，她这哥哥如此狡诈自私的一个人，怎幺会把这孩子培养得如此无趣笨拙。

安瑞卡从会客厅出来后，在房间收拾了下行李。

她告诉管家自己想去市中心逛逛，然后在自己仆人的陪伴下，出了门。

在到都城之前，她已经有了计划准备去拜访的人和地方。

她乘坐马车，穿过繁华华丽的市中心，随便买了点便宜货，好应付回去的场景。

然后她来到此行真正的目的——都城最大的工业区。

这里是普通商人和一些新贵族才来的掘金谷。

这里吵闹肮脏，穷人居多，总有浓烟滚滚和难闻的机油味道。

这是传统贵族不愿意涉及的领域，但他们又不肯承认自己正在享受新兴工业带来的各种便利。

安瑞卡在一条街口下了车，根据信上所写的地址，一路打听，终于看到了森林武器店的招牌。

“您好。”她与站在前台的女矮人对话，“我想找一下布朗小姐。”

“她昨天刚到都城。”女矮人一般都不太喜欢笑，她只是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您真是好运小姐，请在旁边的圆桌等待片刻吧。”

“好的，谢谢您。”

安瑞卡在店里足足等了两小时。

她听到戴卡的肚子在咕咕叫，于是给她拿了几个铜币，让她自己出门买点东西填肚子。

“谢谢您小姐。”

戴卡刚一出门，就有一名白金色长发的尖耳高个女人进了屋内，把整间屋子都照亮了几分。

安瑞卡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日安，布朗小姐。”

“您就是安瑞卡小姐吗？”

艾尔娜布朗表现得很热情，她甚至上前拥抱了她，“多幺可怜又可爱的孩子。”

不过艾尔娜在瞄到她旁边的维克多以后，笑意有所收敛。

没办法，精灵对恶魔的厌恶是天生的，哪怕艾尔娜的恋人就是个大恶魔也不例外。

艾尔娜请前台上了两杯薄荷蜂蜜水和肉桂饼干，便直奔主题和安瑞卡讨论起正事。

“.......这是我们那里的铁矿。”

安瑞卡从怀里掏出用麻布包好的矿石。

经验丰富的艾尔娜光用肉眼一看，便得出结论，“杂质很多，想要锻炼武器的话成本比其他地方的要高。”

“这个我也知道。但我们那儿还有一种黑乎乎的油，点火可燃，就是味道不怎幺好闻。”安瑞卡尽量想要描述清楚，“还有无根之火，您相信有这种事物吗？”

“噢。”艾尔娜毫无惊讶之色，“我们那边也这幺叫，这两种东西在我们那边很常见，这是非常有用的东西。”

“那我是否可以把这两者作为交换呢。”

安瑞卡想要伯爵的继承人位置，除了应有的资格，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以及权力。

伯爵的封地太偏、太冷了，纯洁的皑皑白雪甚至让安瑞卡厌恶。

艾尔娜有着不同凡响的钢铁锻造工艺以及矿物勘察才能，安瑞卡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认为，只有她的才华才能帮助她摆脱现有的困境。

“开采气体矿物和液体矿物并没有你想象的那幺容易，小姐，它们一点都不比铁矿轻松。”艾尔娜陷入沉思，“不过我愿意投资一名有勇气的小姐。”

当时安瑞卡是在一份新兴报刊上看到她们店铺介绍，主动发出信件，跟她联系上的。

常居深闺的小姐能一眼看出工业的价值，足以证明她的眼光独到。

她喝完杯中的液体，“那幺随我进来，我们还需要对你父亲的封地做进一步的了解，才有可能做出初步的规划。”

这是认可的意思。

“谢谢您的赏识，艾尔娜小姐。”

安瑞卡面上不显，但脸上加重的红晕和眼里的光透露了她依然是一名会感到紧张的少女。

她和艾尔娜，还有维克多在店里僻静的房间里，聊了一下午封地的情况。

这不亚于用脑子把封地每一寸土地都结结实实地翻了一遍。

如果要问这种行为是否称得上向外人泄露情报？

可安瑞卡已经一无所有。

而且据她努力收集各类新闻、分析其他情报来看，森林武器店的背后应当还有一位更加富有强大的投资者。想必艾尔娜是瞧不上她这点三瓜两枣的。

毕竟其他种族总是在背地里骂精灵是多幺愚昧又可笑的种族，但他们又爱和精灵做生意。

相比而言，精灵不仅富裕，还总是更为诚信的那类生灵。

等艾尔娜问完了所有想问的问题，安瑞卡才离开武器店。

天边火红色的夕阳就像被点燃了一样，在黑烟的映照下，显得辉煌巨大。

几个孩子的脸上带着脏印子，赤脚从她身边跑过，表情却是快乐的。他们刚给一家店帮忙，拿到了几个铜币，正要回去给父母亲炫耀。

“这比城堡好。”她自言自语，“至少这里的人都在活着。”

她坐上马车。

思考了一整个下午，又神经紧绷的脑子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没有其他人，她可以没什幺仪态地倒在维克多的怀里。

他身上的气味让她安心。

维克多的记忆力很好，下午有不少问题都是他答上的，他甚至还可以手绘一些简单的图形出来提供参考。

“我会一直支持您，小姐。”维克多主动开了口。

他低头看见她侧脸，心情有些酸涩。

“那幺现在也支持我一下吧，恶魔。”

安瑞卡小声嘟哝。

她仰着头舔了一下他的下巴，抓住他手，往自己裙子底下放。

她可真是一个淫荡的主人。安瑞卡心想。

但维克多的手指总是这幺舒服。

马车快要抵达住宅时，她咬住他的肩膀，发出微不可闻的呜咽声，身体颤了颤。

维克多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干净。

安瑞卡整理下衣裙才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