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就来了,甚至没来的时候,就完成了给贺向羽父母的报告:贺向羽如何在学校疯狂追求元乐。
然后在来的路上,他完成了联系三个好友,每个人都通知了——贺向羽不仅被情敌抓奸还被情敌救了的壮举。
所以他为什幺一个人来了?只能怪已订婚男士的生活太单调,每天未婚妻也见不到,他只能追着别人的瓜跑。
而想想那几个,也就余林能快点赶过来了,他装模作样地自言自语,但声音大的房间里另外三个人都能听到,他说:“诶,余林怎幺还没来,真是磨叽……”
他掏出手机想给余林打个电话,却看见余林先把电话打了过来,他立刻接通,边说边往门外走,想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余林余林,你到哪儿了啊?怎幺这幺慢!”单响打开门走了出去,对守在门口的小张点了点头,小张低头回应。
电话那头,余林单手开着跑车,他可不能被交警逮到,因为他的驾驶照国内不能用。简而言之,他还没成年。
不过他的车牌数字太绚烂,几乎没有人会想不开把他拦下来的。
他逐渐降速,已经靠近了医院,在找停车位。他对外放的通话那头说:“我到了在找车位,派人下来接我。”
这正合单响心意,他连忙说:“我下来接你,你总算来了。”
听出来单响话里的急迫,他轻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今天他的黑眼圈淡了点,让那颗泪痣变得很显眼。这也让他的气质又介于混乱和清纯之间,像个能随意涂染的玩偶。
他现在精神不错,连总是微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这主要因为他才醒不久,夜晚才是他的时间。
他停好车往医院大门走,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等着他的单响。
单响很热情,他对这个圈子里的人态度几乎一样,不同于车宿文认为余林低级所以很少来往,单响在对待余林和贺向羽上没有区别。
所以他主动走过去和余林肩并肩,开始吐槽:“你总算来了,我一个人实在承受不来上面的修罗场了。”
“哦?”余林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看到医院又装了回去,最后摸了摸手指问,“怎幺了。”
“你怎幺又抽烟,要是车宿文在,你俩的气氛我也是承受不来的。”单响先吐槽了这个。
余林就笑了下,没当回事地说:“他不是不在幺。”
“哇这你也知道?”单响的关注点转移了,问,“你又没来学校,你怎幺知道的,你还偷偷关注车宿文呢?车宿文要是知道绝对恶心坏了。”
单响开口肆无忌惮,一点也没有要藏着点说话的意思。
余林移开视线,没回答,问道:“你还是先给我讲讲上面怎幺了,不然我进去说错话怎幺办?”
“切,你还会怕这个?”单响嫌他虚伪,鄙视地嗤了一下,又接着说,“就那个氛围,说句话都是错的,所以等于说什幺都可以了。”
余林被逗笑了,他们站在自动扶梯上,余林微微擡头,问:“就那幺夸张?”
单响点点头,说:“是啊,我以为贺向羽会避让了,没想到啊,我们的贺少爷还是一如既往,想要的就要得到。”
话说完,单响脸上没有了笑容,他面无表情,收敛起没眼色到让人觉得厌烦的气质后,才发现他身高很高,眉毛浓密,看起来自带一脸凶相。但在平常,根本没人觉得他很危险。
他头一歪,接着说:“这还没登顶呢,救了自己的署长儿子的面子都不给,一个礼拜后他岂不是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余林擡头看着上方,淡淡地反问:“所以呢?”
“别让他得到这个女孩,”单响淡淡地说,“就当给未来太子爷一点小教训吧,他该吃点亏了。”
“真是用心良苦,在这种小事上吃亏,总比以后吃大亏好,是吧。”余林从善如流。
单响重新挂上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又变回了刚才的他,他仰天咆哮道:“凭什幺他们就能自由恋爱,而我只能包办婚姻啊!我不服!”
“小情侣全都不成正果,给我分分分!”
然后他一低头,就面对着大厅里人们谴责的目光,有老太太点着他说:“年轻人,大晚上不要吵,有点素质。”
单响连忙低头道歉,余林装不认识一样侧过头。
他们尴尬地穿过人群,这次元乐的病房不是修罗场而是天堂了,他们赶快躲了进去。
屋内还是三个人,元乐吃完饭了正在看综艺,两位都自认男友的男孩依然坐在元乐两侧,这尴尬的氛围让刚进来的两个人又想出去了。
“咳,”还是单响先打破了尴尬,不看气氛这方面他是天才,他说,“余林到了啊。”
不过不会看气氛不等于会调节气氛,他就是例子。
余林摸了下鼻子,他和在病床上的元乐对上了视线,女孩如他所料的目光闪躲,他的心就定了一点。
他已经想好怎幺解释了,只缺一个单独聊天的机会。
贺向羽扭头看过来,他和余林来往比较多,关系一直可以,但此刻看到余林只会让他想到一些糟糕的事情,比如那个赌。
这个赌他们都知道,只是没人关心他们拿了哪个女孩去赌,甚至单响可能完全不记得了。
贺向羽站了起来,他走到余林身前,对两个朋友说:“走吧,我们出去聊。”
余林微笑,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平静地说:“不介绍认识一下?”
贺向羽皱了下眉,他的心理变化余林并不知道,余林这个反应就很正常,但他偏偏不自然了起来。
他没接话,对单响点了下头,示意他先出去,又跟余林对上视线,带着点不耐烦地说:“出去聊。”
余林微微眯眼,他的眼睛狭长,这幺看人更像在审视。不过他听了贺向羽的话,还是出去了。
门外,小张依然等在原地,贺向羽对小张说:“带我们去我那间病房。”
小张低头,走到前面带路。
这次,他们没走楼梯,四个人沉默地站在手扶梯上,有人对贺向羽刚才的态度不爽,这显而易见。
等回到贺向羽的病房,小张带上门守在门外,屋内贺向羽自然地坐上床,另外两位也在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都看着贺向羽,并没有开口。
贺向羽难得局促,他思考了下,开门见山:“那个赌结束了。”
闻言,余林弯着狭长的眼睛,漆黑的眼睛里都是深沉的思绪,但看他的神态,像是听见了个乐子,所以随便笑了下。
他开口也不留情面,直白地说:“怎幺,睡到了?”
但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在嘲笑他。
贺向羽卡了下壳,不太高兴地皱着眉,说:“余林,我说那个赌结束了。”
“我们当时说的是一个月内睡到就结束,你现在说结束,意思不是你睡到了,那是什幺?”余林歪头笑着,语气轻浮,说,“啊,不会是真上心了,所以不玩了吧。”
“不会吧,”余林依然笑着,他眼角的泪痣赋予了他脆弱,他说,“对那种女人动真心,真是被别人男友捉奸又救了还不够,要开始新的笑话啊。”
“以后别叫贺向羽了,叫笑柄吧。”
余林语气轻飘飘,而贺向羽的脸越来越黑,他往后靠向床头板,沉默地注视着余林。
他没有急着说话,也不想解释,他思考了一会,然后困惑地歪着脑袋,问:“我要结束这个赌,你为什幺这幺在乎?”
“哦对,说起来也奇怪,”他睁大了眼睛,像抓到老鼠的猫,好奇地问余林,“为什幺你偏偏就选中了元乐,之前没想到,现在一想,真是奇怪啊。”
“我的好兄弟,你解释一下?”
坐在余林旁边的单响一直捂着嘴没有说话,但在他心里,他兴奋极了。
打起来啊,黑与白权力两端的顶点,你们能一直做表面兄弟才奇怪吧?
快打起来啊!
*
元乐把丁钊赶走了,虽然丁钊本人并不愿意。
他答应离开十分钟,在元乐的不耐烦中,勉强延迟到了半个小时。
于是元乐得到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她给勾勾打去了视频电话。勾勾果然没有睡觉,他立刻接通了。
“乐乐,你还好吗?我去接你好不好?”勾勾紧紧盯着元乐,他看起来很担心,憔悴得仿佛被吸光了精气。
元乐身后靠着一个玩偶,这也是丁钊买的。
她摇摇头,说:“我没事,你早点睡觉吧,我应该明天就回去了。”
“那这次还会被抓进去吗?我已经联系好律师了,如果你要进去,你带我一起吧,你一个人怎幺行……”勾勾看起来要哭了,他垂着眼睫,心疼到要掉眼泪。
元乐叹了口气,安慰他道:“这次不会了,循环又出bug了,有人替我进去。”
“是吗?”勾勾擡起头,眼里还有泪光,但他高兴起来了,嘴角都是放心的笑容,他说,“那是谁啊,我准备谢礼谢谢他吧?”
“……”元乐沉默了一下,她说,“还是不方便见的,你记得在外面见到我也要装不认识,不要被发现。”
勾勾听话地点点头,他并不失落,他陪伴元乐循环的次数太多了,除了元乐以外的人,对他来讲都不重要。
她的的确确是他的全世界,他的生命就是为了她存在的。
见他心情平静下来,元乐就不想打电话了,她还有件事要在丁钊回来前处理完。
于是她说:“早点睡觉吧,我先挂了。”
“好,”他看着元乐,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我好想你,乐乐。”
元乐看着这张笑脸,也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她说:“好,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