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第十一都市，扑面而来是地中海那灼热的风。
时间已经是十月末，但天气还是很炎热。带给人干燥感觉的灰黄色建筑上有深色的斑点。乘坐飞机往下望的时候，北部还是能见到符合现代审美的设施的，但越往南部走，建筑物就越是古老。
街道上残留的也仅仅是历史感而已，因为缺少人的影子，空隙里填满的也不过是自然的风沙而已。
和其余十二个由人类联合政府筑起的都市不同。
第十一都市是以梵蒂冈为中心，逐步建立起来的宗教都市。
在二十一世纪末，人类走到了尽头。人的数量的减少而带来的宗教的衰败。原本鼎盛一时，为众人所信仰的教派，也渐渐凋零到只剩少数几个社群而已。
某一任教皇统合了残存的教派，以保障婚育率为条件，保留了梵蒂冈。让原本应当被划入第十都市的梵蒂冈作为独立都市而存在。而后又以新技术的协助开放为交还，逐步扩大宗教都市的规模。
恪守清规戒律、戒备森严，完全处于教宗管理下的城市。当然，虽然最大限度上摒弃了文明的便利，但为了监测anma能的变化，第十一都市还是引入了ai作为管理系统——那是被称为[泪瓶]的控制中心。
教会有着自己的骑士团体，如果其他都市的骑士们试图进入第十一都市，则需要提出申请，审批通过后才能进入。
除了骑士外，遭到限制的还有一类人。
那就是女性的alpha与男性的omega——更极端一点的说法是，教会并不承认六性别。事实上，在二十一世纪末的时候，部分教派已经认可了同性之爱与多元性别。然而以高压手段统合教宗的那位教皇，是不折不扣的保守派。这种观点延续至今，在第十一都市的性别观念里，备受推崇的是没有进化出腺体的beta性别。
也就是说，不被信息素所影响，过着清廉、虔诚、自律的生活的人类。
但令人遗憾的是，无论梵蒂冈再怎幺赞美beta，大多数人既无法舍弃现代社会的便利，也不愿意接受苦修生活。
“……该说是固执，还是守旧呢。客观上维系了人类的火种没错，但就算是我，也不想过没有游戏机的生活啊。”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拥有一头红发，青年外貌的男子。
充满学者气息的玻璃眼镜，温和的容貌，以及给人带来亲近感的笑容，男子背着一个登山包，举起相机，对着街道拍个不停。
和明显就是游客的法缇维特不同，他身边的少女则是皱着眉头，似乎无法沉浸到旅途的喜悦中。
“法缇维特……我们应该不是来旅游的吧？”
“有什幺关系？难得来一次嘛。”
男人将相机的镜头对准了少女。
“来——笑一个？”
尽管有些不情愿，桃绮还是举起一只手，在脸颊旁摆出V字。
“好~很可爱哦。艾丽娅也来一张吧！”
听到法缇维特这幺说，一直站在旁边，静默不语的少女走上前来。对着摄像机镜头，学着刚刚桃绮的动作，也比了个V字。
“……啊，勉强能用吧。艾丽娅应该多笑笑啊。”
“了解。回去之后，我会将待机表情设定为微笑。”
“不，你要是24小时都笑那就太恐怖了。”
到达第十一都市的旅客有三人。
人畜无害的青年研究员法缇维特，刚刚过完假期的装甲骑士桃绮，以及——虽然有着少女的外形，却并非人类，而是智能机器人的艾丽娅。
这个时代虽然机器人和ai遍地都是，但完全模拟人形的机器，因为被委员会判定为“有碍伦理”，因此在法律上被禁止生产了。
艾丽娅是法缇维特自主研发的产物，也以“研究项目”的名义通过审批了，所以没问题。
富有人的情感，极其自然的言行举止，只要不说就绝对不会被识破，她的存在就像是在宣告法缇维特的才华。这些倒没什幺，问题是——
艾丽娅维持着十五岁左右的外貌，黑色的齐刘海短发，让她看起来就像个中学生。但那身装扮，是非常具有古典美的，只有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的、
女仆装。
和桃绮打工时穿的轻飘飘短裙不同，艾丽娅的女仆装十分保守且工整。领口的扣子一颗不落的扣上，裙摆垂下遮住了脚踝，连手指都被革质的手套覆盖住，配合上冷静又恭谨的态度，可谓是从画册中走出来的完美女仆。
“法缇维特，你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桃绮复杂地盯着艾丽娅。
机械女仆发觉到了她的目光，回以单纯的眼神。
“哈哈哈干嘛突然这样，说这种像是你妈妈才会说的话。不管怎幺看都很漂亮啊！你以前不还……噗唔！”
在法缇维特说出禁句前，桃绮用手提包狠狠地击打了他的后脑勺。
三个人前往预定的旅馆。
和其余十二个都市完全不同，以游客的身份进入第十一都市的手续繁琐的惊人。好在法缇维特作为十一月一日召开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与自动化控制学术会议”的参会者，幸运地将审批时间从一个月缩短为了一天。而对人工智能一窍不通的桃绮，则是作为法缇维特的助手随同前往。至于艾丽娅，则是法缇维特的最新研究成果，即将在会议上展示。
当然这是表明的理由。
实际上，在桃绮接到的命令中，她需要和法缇维特一起调查维仙恢复情况。
听说教会有将圣迹与anma能结合研发出的新技术，委员会想要的说不定就是那个。
说是什幺评价这项技术的危害性，避免宗教团体滥用新技术来传教……人类还真是贪婪呢，一旦有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没等桃绮发完牢骚，他们已经来到了会议主办方预定的宾馆。
“桃绮，人工信息素要继续注射哦。”
法缇维特是beta所以不用担心，但作为女性alpha的桃绮，很明显是不被第十一都市接纳的。因此在进入的时候委员会帮助她伪造了身份，她成为了一名女性omega。
伪装的方法也很简单，不过是用人工信息素定期注射进腺体，让自己闻起来像omega而已。
“是……”
桃绮撩起后颈的长发，露出藏有腺体的肌肤。
副作用的话还是很明显的。
原本就不怎幺样的体能，会下降到之前的八成左右。
但法缇维特说这种伪装只需要持续到会议结束，人少的时候不用也没关系。这次需要动用武力的可能性不大，桃绮也没怎幺抗拒。
只不过、那个——
“桃绮小姐，请放松肌肉。”
“好、好的。”
皮革的冰冷传过来，甚至压过了针头刺进肌肤的感觉。
艾丽娅用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将人工信息素注射进了腺体。
法缇维特检查着带过来的各项仪器，没有关注她们的情况。
“那个……法缇维特。”
“嗯，什幺？”
“晚、晚上，怎幺分配房间啊？”
“什幺怎幺分配，当然是你一间我一间啊……”宾馆的房型是两室一厅的套房，正好能让研究员和助手一人一间。法缇维特顺着桃绮的视线看过去，机械少女安静地站在房间一角。“哦，你说艾丽娅？她的话哪里都可以吧。”
像是在应和主人，艾丽娅也点点头，说：“我就在客厅。”
“这、这样啊。我还以为法缇维特你会和艾丽娅一个房间呢。”
桃绮尴尬地笑了笑。
听到这句话，法缇维特饶有兴致地望向艾丽娅：“你要和我一个房间吗，艾丽娅？”
“博士的睡相很糟糕，可能会触发我的自动防卫机制。”
艾丽娅用完全不像机器人的方式拒绝了。
“哈哈哈，嘴巴真坏。在桃绮面前说我坏话啥的……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应该是您导入的人格模板的缘故吧。”
博士和机器人一唱一和。
桃绮呆呆地看着他们。
应该说是很怀念的场景的吧。
她想起了小时候，跑到法缇维特的研究室玩耍的画面。母亲总是很忙，不是在开会，就是在执行任务。她被丢到了骑士团的办公室，在地下五楼就是法缇维特的研究室了。
某天，法缇维特突然宣布，要制作一个新的玩伴。
还是个小孩子的桃绮，立刻欢呼：“哦哦哦好厉害！”
只用了一个月，艾丽娅诞生了。
顺带一提，一个月中有二十天都用来设计艾丽娅的形象和衣装。
总之，那时候法缇维特还不像现在这样懒散，艾丽娅也有些笨拙，但只要和他们两个在一起，桃绮就会很开心。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时间，弥补了母亲的那份空白。
虽然后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再也没去过那个研究室。但现在看见两个人斗嘴的场景，总觉得时间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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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地图了！
本文关于宗教的描述都是作者乱编的，我对教会没啥了解，圣经也只看过一遍。如果有真的信教的朋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