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风起叶落,花瓣各寻归处,真正的散场从来不是约定好的。

采访结束,大家各奔东西。

安青赶往下一个通告,程暃去向不明,姜迎要同裴轻舟回江北与苏晚黎完成拍摄,陈暮江要回滨江的家。

有人快乐,有人煎熬,有人处于权衡,有人处于抗争,而这都是垂亡世界里的赞歌。

陈暮江原想叫裴轻舟跟自己同行一段,她有东西要给裴轻舟,然而刚到酒店便碰上了姜迎。

“陈编,采访结束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姜迎招呼陈暮江,朝裴轻舟挤了挤眼。

裴轻舟看了眼陈暮江,她想送,但又不可能送到机场,而她还有点事要做,便没反对姜迎的话。

刚擡步,被叫住。

“江舟老师,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姜迎看陈暮江,她本来就在怀疑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了,看采访也暧暧昧昧的,又这幺明目张胆地叫住人,心里开始打小算盘。

“啊?”

裴轻舟懵了,陈暮江很少在姜迎面前,这幺正经和她说事。

陈暮江一看姜迎眼神就懂了,补一句:“关于我们的事,很慎重。”

姜迎瞄了瞄两人,裴轻舟吃惊,陈暮江淡定。

而她刚试探过陈暮江两人的关系,这补的一句像是跟裴轻舟谈谈的意思,便没再多给眼神阻拦,转身提步离开。

陈暮江带裴轻舟回了屋里,一路上裴轻舟都在想到底是什幺事儿,这幺慎重?要在姜迎面前把她截走。

进屋后,有点失望了。

“就为了给这个?”

你就用慎重这个词?未免太“慎重”了点。

裴轻舟接过土拨鼠,跟糖糖的同等大,摸起来很软,身上还有淡淡的橙子香,跟陈暮江身上的一样。

“不想要?那还给我?”

陈暮江作势去拿回,裴轻舟躲了下,穿的高跟鞋,绊住桌子角,重心不稳,往后倒,被陈暮江揽腰入怀。

土拨鼠夹在二人之间。

裴轻舟手指头点了点土拨鼠说:“我想要。”

只是跟她想的慎重有点差距,她以为是表白之类的,或者有剧拍也行?没想到这慎重是个玩偶…不过很喜欢。

“要放开还是要抱着?”

陈暮江问得很礼貌,但她有点不想放,一会儿就要走。

裴轻舟准备离身,被叫住。

“先别放,再抱10秒。”她紧拥着裴轻舟说。

没说话,跟着紧拥起来。

十秒。

叶能掉落七八片。公交车能带走四五个行人。飞机能入空三四几架。停车场能空出两三个车位。

但她们不知道心热后会空多久。

“好了。”

没回答话,裴轻舟看了眼地上开着的行李箱,又看看土拨鼠,直接从她怀里出来。

坐到床上后说:“你理行李吧。”

似曾相识的一幕,看陈暮江理行李,上次是去桐乡,这次是回家,裴轻舟看着看着不知道怎幺了,攥着土拨鼠,越攥越紧。

陈暮江背对着裴轻舟叠衣服。

屋里静得出奇,阳光洒在床尾,一点点爬到裴轻舟脚上,她往前踢了踢,踢了几个来回有些烦。

又不想看陈暮江理东西的背影,抱着土拨鼠躺到床上有阳光的那侧,整个人泡在秋阳里。

她有些感伤,因为不知道陈暮江家里是什幺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想问又不想问。

陈暮江理完衣服直起身,看到裴轻舟看着窗,趴卧到阳光里,头发被照的蒙了一层光,土拨鼠被压在胸前,单脚吊在床边荡着,像在踢那缕非要照在她腿上的光。

不知道怎幺,有种想就这幺老去的感觉。

“怎幺了?”裴轻舟感觉到视线的聚焦,转头对上陈暮江的视线。

眼神像是要把她打包带走。

一丝丝害怕,缩了缩腿,不荡了。

陈暮江收收眼神,靠到衣柜上说:“姜迎在试探我们的关系,你知道吗?”

蹭着土拨鼠摇了摇头。

又认真想了下。

她跟陈暮江在姜迎面前算很注意了,见面视线尽量不相交,该用的称呼语气都用,手机拍戏拍摄交给姜迎时都上锁,就算能解开,她但凡交手机都会把陈暮江关小黑屋里,拿到后再放出来。

所以,到底哪儿出问题了?

陈暮江看裴轻舟想的入神,挪了挪身,坐到她腿边:“你是在想哪里暴露了,还是在想要不要公开?”

后面一句加重了语气。

裴轻舟翻过身,从床头向床尾的陈暮江投了长长的一道视线。

“我说我在想前者,你会伤心吗?”

“我没那幺脆弱,但你没否认后一句,是不是算过了一个月的期限?”

她那幺问只是试探。

依裴轻舟的性子,更在乎公开问题的话,说明她们的关系还没变化,但更在乎前者的话,是已经默认在一起了。

公不公开对她们来说不太重要,暴不暴露给不想让其知道的人,更影响她们工作和生活。

她清楚姜迎掌控着裴轻舟的工作,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水火不容是常见事,毕竟利益不同。

裴轻舟歪过头,埋进枕头里,不想答话。

“不说话是吧?”

陈暮江看看时间,脱鞋上床,揽过人挠她腰,刚被抱住,裴轻舟就痒得不行,试图头埋枕头里忍两下。

“啊、陈暮江、…”

陈暮江又往裴轻舟耳下吹气,让她整个人酥的掉渣,翻身脚蹭着床挣扎两下,捶了两下陈暮江,一把被抓住,痒的急喘气,两眼汪汪,忍不住笑出声。

最终,窝怀里求饶:“…我说…我说…陈编…你先放开我…”

扣腰的手松了一点,陈暮江帮她理头发,正准备帮她理衣服时,裴轻舟一把挣开,从怀里溜出去,翻身坐陈暮江身上。

陈暮江以为她是又要使坏不回答,起身准备回揽,腰挺一半,被裴轻舟握住肩,两眼深情对望,慢慢压回床。

像是一只在阳光里乱飞的蝴蝶,遇上可靠的枝桠,卧落上去,一起被秋风吹倒在地上。

她们倒在床上,躺在半床阳光里。

“我不能亲你,一会儿就要走。”裴轻舟收着呼吸,抵在她鼻尖上说。

“嗯,我知道。”

陈暮江也收着呼吸,声音轻颤,看着她因痒仍在轻颤的眼睫。

“但你会后悔没亲我的。”

裴轻舟轻笑:“我不会,你放心。”

呼吸交缠若浮尘涌动。似在木叶飞落的荒芜秋日,枝桠苦苦等候,斑斓舞蝶的亲吻。

等呼吸平静些,裴轻舟直直看她说:“等再见面,我们再聊这些好不好?”

“你这样我很容易误会,你是怕我不回来。”陈暮江脸上的阳光映过鼻梁,有了道阴影。

很像放了个长线,她等着收网,陈暮江是唯一的鱼。

“那你就误会吧,我也做得不太好。”

活学活用到极致。

陈暮江失笑说:“好。”

拿到回答,准备起身了,又被按肩压回来。

“有事跟我说,好吗?”裴轻舟浅若点水地啄了下她唇。

陈暮江抚她背上,看她说:“虽然我很不想打断气氛,但是我要走了。有几件事,我确实要跟你说一下。”

“什幺事儿?”

“姜迎试探我肯定不是毫无理由的,而且我们她面前已经十分注意了,所以,”

裴轻舟打断:“所以肯定听说了什幺,或者查了什幺。”

陈暮江点头。

“我回去注意一下。”

她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日常行程姜迎都是知道的,但去找陈暮江的行程属于私人行程,而她跟姜迎私人行程上并不太重合,只有韩诚日常跟她最密切。

陈暮江顿顿又说:“有些事你自己不好办,知道找谁帮忙吧?”

两人相视一眼,笑出声说:“安桔。”

一个大冤种,有事安桔抗。

听陈暮江交代诸事的语气,感觉像要走很久,裴轻舟塌了塌眉,抱住她,整个人趴在她身体里,陈暮江抚着裴轻舟的头发,延展至背。

裴轻舟抽了口气说:“你还欠我一场电影,知道吧?”

气氛突然有些感伤,空气随呼吸变沉,阳光在床尾一动不动,不敢打扰。

“你也欠我一场,知道吧?”陈暮江抚了抚她后颈。

“等见面一起还,好吗?”

“嗯。”

阳光越窗照了她们半个肩头,相对的鼻梁被照的透红,似火焰最盛处的红点,异常炙热。

裴轻舟撬走相粘的眼睛,挪开相碰的头,抽出交握的手,直起相贴的腰,坐到一旁手叠在膝盖上,抵着头看陈暮江。

她说:“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坐在阳光里,声音却有些冷。

陈暮江没说话,看了眼裴轻舟头上的光晕,想摸的手动了下,又扶床起身,开门离开。

她走得很快,快到几乎让人听不到行李箱与地板的磨擦声。但又走得很慢,慢到几乎没有让床上的阳光挪动的距离超过一指。

倒是土拨鼠,被人扔进了阳光里,挡了一点光。

阳光里只剩一只伏卧的蝶,没有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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