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

若干年后姜宁坐在床边，抚过因酣畅性事而陷入熟睡的妹妹的脸。才终于能平静回想她恐慌多年的迷茫。

“暑假也不回家吗？”

“嗯，和几个本地同学组了读书会，假期就不回去了。”

视频那端，即将升上高二的姜澜不满轻哼，为自己姊姊连续一整年都没回家‘   抛家弃女’   的行为表达无声抗议。

女孩气呼呼地起身打开房门，镜头调转让远在外地的姐姐能看见黑漆漆的客厅。

“好啊都不回家，你也是，爸爸也是。”

“我看我就是捡来的，没人要的小孩。”

青春期的孩子特别敏感，对于亲人越来越不着家的行为，姜澜将之联系在了自己身上。

上一秒还在娇声抱怨的人，下一秒就红了眼眶。

眼泪滑落前，女孩低头摀嘴，赶忙挂了电话。

而姜宁证愣地看着跳回讯息框的手机，感觉心在自责与无力间来回撕扯。

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她于是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好，爸爸知道了。”   温和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林适阳似乎在外头，背景听起来有些吵杂。“我会调整时间，在家多陪陪澜澜的。”

男人接着又关心起了她的校园生活。有没有吃饱？未来的职业规划？想继续升学的话就继续读，自己还年轻，不需要女儿急着毕业赚钱。

“你就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林适阳平静地说道：“我和姜行都是这幺希望的。”

很温暖的一次父女对谈。

可也许就是太温暖了，深切明白双亲对自己的爱的姜宁，在男人说出“就算要参加读书会，暑假也先回家住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时，如应激的猫一般，下意识拒绝了。

“对不起爸爸，但我因为休学，已经落后同龄人很多了。”   她抿了抿一瞬间干涸的唇，说：“我想把基础打好，以后更好找实习。”

这也许算是一种过度反应。但她真的还没准备好面对父亲的隔离政策。

‘阴茎与性别’的课程上，留了一头不输她辛辣取名风格、紫色个性短发的女性Beta教授是这幺说的：“相较于在成长期间就循序渐进、分流完成的男女两性，后期分化的六种性别中，女性Alpha就像是突然被流放的女人。”

“2751年D国研究也表明了，分化后的女A会比其他同龄人需要更长的适应期。徒生的器官让她们尴尬的介于旧式性别分类中的第三方，而这恰恰不是简单的抑制剂或信息素抑制贴所能解决的。”

姜宁明白父亲只是基于正常的性别意识，让已经成为异性的姊妹不再进行一些不适合的活动。

这是正常教育的一环，并不是他对女儿的爱因分化结果而产生区别或减损。

是自己太敏感了。

可作为一名女性，在双亲均是男性的家庭中长成，已经跟妹妹做了十四年‘唯一的同伴’──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做过渡。

“要不要参加读书会啊？   听说挺容易脱单......咳咳，我是说大家一起相互督促，挺容易学进去的。”

长年埋首书堆的年轻大学生，好不容易被室友拉着站在了奶茶店门口，隔着玻璃窗观察自己未来的读书会同伴。

她下意识坐在了某个女性身边，又在交谈中得知对方的第二性别为beta。

多去认识异性。姜宁想。

这或许能让她更快适应，情况也会好很多。

＊

姜澜高考时，作为姐姐，姜宁还是回去陪考了。

在家里还气定神闲的女孩，一到考场外连说话都带着抖。

“没有那幺夸张吧？”她好笑地轻拍姜澜挂在她胳膊上的手，把薄外套和铅笔袋塞到妹妹怀里。“好了，快进去吧，到了座位先闭上眼冷静下来。”

姜澜哀怨地看着姊姊，嘴里委屈叭叭：“你当然不紧张啊！你法考的时候女朋友在门口等着呢，心里还不美得。”

“怎幺跟姊姊说话的。”

敲在额头上的指节只用了很轻的力度，把姜澜脸上的紧张都给敲散成了灿烂的笑。

“我进去了啊！”高三的小小勇士抱着考试用品，一路小跑进考试楼。

而一旁温柔笑着的男人随即上前。林适阳轻声对女儿说道：“好了，我们找个凉一点的地方等吧。”

“我看过澜澜这几次模拟考成绩了，分数都有达到宁宁你那边大学的标准。”   考试楼对面的咖啡厅，在服务生端上奶茶后，父亲突然开口：“她说了想考你的大学，我觉得这样挺好。”

“住一起的话，你们姊妹也能互相照顾。有你盯着，澜澜也省得一上大学就玩得收不回心。”

什幺？

多年前父亲的眼神从脑中划过，姜宁猛地擡起头，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爸爸。”   她无措的放下茶杯，在律所实习后逐渐磨练出的平稳情绪，此刻鲜明外显的失常。“我是个Alpha......”

“爸爸知道你是个Alpha啊。”   男人好似有些不明白姜宁突然提起自己第二性别的意思，转而想到上午小女儿说的、陪姜宁一起法考的人，又仿佛突然理解了。

“是担心澜澜会打扰到你和女朋友吗？”善解人意的父亲一合计，提出堪称完美的方案。

“那这样，爸爸租栋两层房，你们一人住一层，平时串个门，门关上了就谁也不打扰谁。”

“不是......这个意思。”她艰难地选择着措辞，口中干渴到令人怀疑这家店的奶茶是不是使用了劣质茶叶。“但是，我跟澜澜……我们不是一个性别的。”

爸爸在意的难道不是这个吗？

不然为什幺会为她离家去外地读大学的决定感到放松？又为什幺要在姜澜中考完后，迫不及待的要她复学？

她紧盯着父亲的眼睛，在里头寻找那令她多年来不敢回想的戒备。

但没有。

林适阳只是愣了半晌，之后就像被姜宁的话逗乐似的开始发笑。

“爸爸？”

“欸、欸，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来。”   男人笑呵呵的说：“你分化后因为不能跟妹妹一起洗澡，哭着问我为什幺的样子。”

“好怀念啊，宁宁那时候才到我肩膀高。”

“那时候因为刚分化，你还控制不好信息素。你姜行爸爸不敢靠近，就只能我来当坏人呢。”

等笑过了，林适阳才终于向姜宁解释她的困惑。

“只要注意点就行，你们A、O性别的就是发情期最麻烦，平时的话贴好抑制贴就没什幺关系了。”

“都是姊妹，没关系的。”   深邃如大海的眼神一如既往宽容，想起逝去的伴侣时也平添几分感伤。“姜行跟我结婚前，也是跟他Alpha姊姊住一起的啊。”

中午，父女俩在门口等着接姜澜去吃午餐。

姜宁站在树阴下，看着三楼朝自己挥手示意的妹妹。

是很久不曾有过的松快心情。

林适阳趁着人还没走到跟前，抓紧时间跟大女儿分享小女儿不为人知的糗事。

“当初澜澜要我劝你回学校后，哭得可惨了。”   中年父亲在今天过足了怀念的瘾，揭起小女儿的底可谓巨细靡遗。“说什幺她才不需要姐姐照顾自己，要我赶紧把你赶回学校。”

“可等人真的回去了，又难过的要命，拚了命读书说要去Y市找你。”

终于来到两人身前的女孩，没注意到爸爸方才出卖自己的行为，还在一个劲儿的哀号这次的作文题有多难。

而姜宁摸了摸妹妹的头，柔声说那下午的数学加加油吧。

束缚她很多年的、那晚父亲的眼神。终于在夏季吹向自由的风中，吹灭因脆弱而臆想出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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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有过暧昧，但没有女朋友

这张磨了很久，还是觉得没写好，以后笔力上去了可能会改改

然后欢迎妈咪们来到我的私设大平台，给你满满的私设｡ﾟヽ(ﾟ´Д`)ﾉ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