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轻敲梧桐(八)
梁秋被温舒桐盯得有些不自在,耳朵攀上了红色,放下了碗筷,
“这样看着我干嘛?”
亮儿哥吃的慢,捧着碗,眼睛大大的关注着两人的情况。
“没什幺,我去洗碗。”
温舒桐尴尬的抠了抠手指,看到了她面前干干净净的碗,找到了活能够逃避此刻的尴尬,任凭梁秋怎幺拦着都挡不住她此刻洗碗的热情。
她蹲在井水旁边,幽黄的灯打在她的后背上,深蓝的的裤脚不小心沾湿了一大片,她洗碗洗的慢吞吞,像是在擦什幺名贵的瓷器,
梁秋也跟着她进厨房,站在离她半米的距离,
“梁秋,你别走。”
温舒桐拉住了她的胳膊,又怕惊扰到人家,讪讪的松开了手,又怕人家跑了迟疑的又擡起手腕,
她的动作被梁秋看在眼里,从来没见过这幺别扭的人。
“想抓就抓着吧。”
梁秋主动伸出手臂,让她安安心心的抓着,省着纠结的像个苦瓜。
“以前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想了想之前自己恶劣的行径,占人家便宜,吃人家豆腐,恶语相向,甚至冷漠的旁观一切,
“就这些?”
梁秋有些失落,她期待着灼热的目光里能闪现出一样的光,可惜她天真妄想了,
“没什幺我就先出去了。”
她拂开了alpha的手,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转过身去,假装不在意的从容离开,只是走出了一步,
身后的温舒桐立刻慌了,
“别走,你别走。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有些急迫,生怕眼前人离开,
“梁秋,你能不能看看我?”
温舒桐连忙小步走到梁秋的面前,手足无措的拽着裤缝,
“我喜欢你。”
她顿时红了脸,眼神闪烁着不好意思,下一秒凉水浇头。
“我不喜欢你,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梁秋伸出胳膊拨开开了她的身子,冷冷淡淡的从她身旁走过去,
心里希望她说出来,等真的说出来的时候梁秋又胆怯了。
心里既是开心又是苦涩,要是早些年遇上该多好。
梁秋牵着亮儿哥回到了卧室,一边拍着被子,一边哼唱着催眠曲,清亮的眼泪滚落下来,她都没有发觉,
亮儿哥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婶婶不同以往的难过,
“婶婶,你别哭,不难过。”
梁秋牵起苦涩嘴角,浓厚的鼻音含糊的应着,抹去了横流的泪水,再次走出屋外时,外面已经是漆黑黑的一片了,点亮的心再次暗淡下去,自嘲的笑笑,明天醒来就好,
温舒桐走了,抱着洗净的饭盒走在野草乱长的小路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的极缓,
一时间分不清是被拒绝的难受,还是计划被打破的难受,
梁秋不喜欢她,就不能成婚,就不能改变阶级,也就不能见到父母,回到城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泡汤。
梁秋机械的让自己忙碌起来,打了一桶水又一桶,将水缸装的满满的,把灶台里的锅灰洗了一遍又一遍,精疲力尽的时候还是不想睡,直到天亮了,带着一夜未睡的倦怠来到了工厂,从大老远处,
就看到温舒桐穿着白白净净的衬衫坐在矮凳上,支着脑袋打盹儿,
下意识的慢下脚步,理了理耳鬓的碎发,十分在意自己的仪容。
踩到了煤炭渣,嘎吱一声惊醒了昏昏沉沉的alpha,
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拽着裤缝,
“你来啦?”
温舒桐见梁秋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尴尬失落的低下了头,在身后擦了擦手,走出了锅炉房,
这次她戴上了手套,比昨日熟练,拉着一车的煤炭往里面送,
每一趟,她都会偷偷的看一眼不远处的铲铁锹的Omega,比炭火还要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梁秋身上,
只要梁秋有稍微的察觉,她立刻闪开视线,借着擦汗的动作遮掩此刻的心虚,
梁秋不敢回头,知道那人的藏不住的心思,于是更加不吭声的把头埋低,撸起胳膊用力铲铁锹,把一铲一铲的煤炭往里面送,
她也在煎熬。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最后一个慌神,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温舒桐甩开了一车煤炭,滚落的黑团块四处散开,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发酸的胳膊吃力的抱起晕倒了的Omega,她也是乏力了,双腿几乎支撑不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咬着一口不服气的牙,争着一口不认输的气。
“梁秋,梁秋,你别吓我,我送你去厂医那!”
这是梁秋晕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掩饰不住的着急和慌张,眼底的关切疯长。
厂医简单的给她挂上了水,眼皮都懒得眨的回到了办公室坐着,端着报纸阅读。
这次温舒桐主动的扣紧了她的手,没有不耐烦不情愿的陪伴,甚至细心的把她调整枕头。
“难怪温老师不来上课呢,原来是病啦?啥病啊这是?”
王翠闻着味似的就往温舒桐跟前凑,一手搭在alpha的肩上,一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滑,软若无骨的就要靠在她的身上,
“别不是年轻气盛憋出内伤了吧?”
温舒桐脱不开手,反而和她拉拉扯扯,一推一往,成功惊醒了里面熟睡的人。
她冷着眼看着前面的两人,拿着自己的一股汗味的外套,径直从两人面前走过。
不、应该是小步跑过。
“你快放开我!!”
“啊呀,梁秋,你别跑,帮帮我,她缠着我,梁秋啊!!!”
温舒桐脸也不要了,扯着嗓门大声的喊,喊得都破音了,额头上青筋直冒,
眼巴巴的望着脚步纠结的梁秋,
“梁秋!你别走嘛……”
梁秋转身的一瞬间,她立刻没了气势,瘪着嘴,小声的嘟囔着,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推搡着王翠的肩膀,丝毫不敢大动作,生怕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
“温老师,你这样叫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强了你呢。”
王翠甩开了她的胳膊,拍了拍手,嫌弃的瞥了她一眼,
一只手背叉着腰,一只手指指着alpha,
“瞎嚷嚷啥?”
她拢了拢胸口的衣服,扒着温舒桐的肩膀,声如细蚊,
“姐姐我啊,就喜欢你这样的嫩瓜。”
眼神瞟到了温舒桐的裆下,伸出手用力一握,抓住了她的腺体,
温舒桐反应迟钝,来不及捂住自己的腺体,憋红了脸,
梁秋没眼看,脸色暗沉的上前推开了王翠,一把扯过alpha的手,将她藏在身后,等着一会秋后算账。
“王翠你就像路边上发情的母狗,骚的连你妈都不认识!”
“哟,你清高,你了不起,说我骚,你还不是死了alpha没人肏。”
王翠气不过,手一叉腰,垫着脚尖朝着两人喊去,喊完还不解气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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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你等等我,别走那幺快。”
温舒桐小步迈起来,连忙跟上,又不敢跟太紧,
“你走,你走,我跟得上。”
梁秋一个回头瞪眼,她立刻没了胆子,双手做出“请”的姿势,躬着个腰讨好还在生气的Omega。
“你就那幺大点出息!就让人家这幺欺负!”
对外就是这幺个泼辣的劲。
温舒桐被她吼的停住了脚,两只手垂了下来,
被说到了痛处,她就那幺大点出息罢了,靠着一身的假清高假矜贵,靠着长得还算秀气的脸,靠着家里瘦死的骆驼,
眼眶有点干干的,正巧需要泪水来滋润一下,她抿着唇线,微微地下了头,看着梁秋没有回头,依旧往前走,心里的那些期盼荡然无存,
也许就不该存肮脏的算计,也许梁秋对她根本没有一点意思。
“不是说能跟上的嘛。”
梁秋见她蔫了吧唧的站在原地,只好无奈的折回来,
牵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怎幺道歉,
“要不要到我家吃饭?”
越往秋天过,天黑的越快,现在天已经有点墨水了,这个点食堂早就关门了,连白天热热闹闹的厂房里都变得安安静静。
温舒桐和她挨的很近,胳膊靠着胳膊,手牵着手,一高一低的影子伴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