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天空灰灰沉沉的,一眼看不到出路。
愈遥陪愈舒南坐在沙发上,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手机看,是之前一起在超市打工的宫敏,给自己发了条语音。
愈舒南正看电视欣赏着献唱的男歌手,愈遥回了自己房间,这才点开了语音。
“遥遥,大年初一,先祝你新年快乐。可以帮姐姐一件事吗,奇奇的那个三哥最近一直在医院,她陪着,连年节也不回来,今天超市人手不够,我忙不过来,你能替我去看看她吗?”
愈遥还没听完,宫敏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我是堵了气答应了店长来值班,但总归是放心不下她。姐认识的人不多,好心肠的更不多,只想到了遥遥你。大过年的叫你帮忙我也过意不去,明后几天我给你家送点东西过去,行吗遥遥?”
愈遥握着手机,不知道该用什幺表情,都把自己当成滥好人了?
宫敏的名字后面一直紧跟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五分钟过去了,也没再有新消息过来。
电视屏幕上的色彩变幻,透过门缝,投射在愈遥的脸上。
她认命地翻箱倒柜开始换衣服,动静大得愈舒南从美少男的世界里醒过来:“怎幺了,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愈遥随便找了身衣服,转身去门口拿了钥匙,一边穿鞋一边示意她继续看:“朋友找我,睡觉前回来。”
“是今天来家里送礼物的那个朋友吗?”愈舒南下意识问出口,随后想起周子游不让自己说,立刻捂住嘴。
好在愈遥并没太在意,以为她记错了:“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我走了,太晚了还没回来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愈舒南还没应完,门已经关上了。
愈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楼,很快给宫敏回了个电话,拿到了医院的地址和宫奇的手机号。
外面很冷,她也不想多做耽搁,来到马路边就要拦车。
马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起初愈遥以为是违停,但透过昏黄的路灯,主驾驶的人越看越眼熟。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远处开过来,愈遥收回了拦车的手,走到那辆轿车旁边,敲了敲车窗。
车窗不情不愿地降下,周子游长发披散,没精打采地趴在窗户上,撅起嘴看她。
甚至还穿着睡衣。
看了看时间,愈遥决定不问她为什幺未成年还私自开车:“有空吗?送我去个地方。”
她客客气气的语气,让周子游的眼神更加幽怨。
但在无声的催促下,她还是解锁了车门:“上。”
愈遥坐到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周子游又说:“地址。”
车子启动朝着导航的地方开去,愈遥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一点。
随后她才感觉到车里安静得过分,往常总会主动挑起话题的周子游,现在安静得好像另一个人。
愈遥才想起来今天是春节,自己有出来的原因,周子游呢?为什幺出来,还停在自己家楼下。
“和家里吵架了?”愈遥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毕竟在酒店周子游掀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没有,只是不想在那里待。”周子游用余光看了一眼愈遥,不想再多说。
周老头吃饭吃到一半回公司处理事情了,剩下的人也没空扮演家庭和睦,意重情深,不咸不淡地吃完饭,就各自散了。
周子游只是觉得很没意思,想出来散散心,毕竟是过年,她也不想打扰严楠,就自己跑出来无证驾驶了,反正路上也没什幺车。
开着开着就莫名其妙到了愈遥家楼下,这里挺安静的,周子游抱着方向盘在发呆,谁想到被当场抓包。
去医院的路平时常堵车,得一个小时,今天路上没车,空空荡荡,只开了半小时不到。
周子游刚停好车,愈遥就打开车门下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说谢谢。
本就不太愉快的心情雪上加霜,周子游在原地犹豫了下,锁了车跟过去。
自从酒吧那晚过后,她一直没来找过愈遥,连消息也没发过。
愈遥也不知道是心狠还是不在意,也当真没主动找过自己。
两个人就像快断线的风筝,一端要飞走,一端死守在原地,只需要一把剪子,就快要散了。
愈遥走得快,没走电梯,直接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走了楼梯。
周子游跟在她后面,看她爬得费劲,还往下扯了扯拉链,散热透气。于是干脆跑到前面,抓过她的手腕,在前面拉着她走。
愈遥努力想收回手,都没成功,反而让周子游抓得更紧了。
手腕上的力道勒得人疼,愈遥皱了皱眉:“你在犯什幺别扭?”
周子游听到这话,一把收起手臂,将她反手按在墙壁上,医院的安全通道墙壁掉灰,白色的粉尘扑簌簌地掉到愈遥的衣服上,她闭上眼睛,隐忍地抿紧嘴唇。
“又是这副表情……”
周子游的手擡起来,触碰到她的脸。
愈遥有种危险的预感,她心里一沉,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却感觉到脸上的力道一轻,那双手轻轻拍掉她身上的灰尘,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上推:“继续走吧,别停。”
“……”
莫名其妙。
普通病房在第十层,胡玮秋所在的是第十五层,传说中的VIP病房。
她们走楼梯从B2上到了第一层,就换上了电梯。
医院大厅已经只剩下了急诊台,这时候来的人不多,多少病痛,都会忍到年节过完。
站在十五层的电梯口,愈遥给宫奇打了个电话,胡玮秋见过自己,不适合直接去病房找宫奇。
电话那头嘟嘟嘟地响,却一直没有接通。
早猜到了结果,愈遥回头对周子游说:“你留在这里,别乱走。”
她刚要往里面走,走廊里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周子游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转身进入消防通道。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周子游想了想,干脆拽着愈遥又下了一层,贴着十四层的墙壁站着。
她们刚站稳,楼上消防通道的门被打开,一个娇娇的女声在楼道里响起:“三哥,为什幺不让我去病房找你?今天我们全家都聚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找你的呢。”
胡玮秋的语气略显闪躲:“逸辞,我可没叫你来,你来我这里,你爸爸知道吗?”
“知道呀,爸爸还让我给你带个话,说让你安心休养,以后你就是蒋家的人了。三哥,你坐在轮椅上,有一种禁欲的帅……”
“我已经是个残废了,婚约……”
“爸爸说婚约照旧,等我大学毕业就可以完婚了。三哥,你为了蒋家废了腿,蒋家也不会放弃你,这不仅是我蒋逸辞的想法,也是爸爸的想法。”
“……我很开心。”
“三哥,我来这里一趟,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场面话的,你知道,我想要什幺……”
空气安静了刹那,紧接着,唇齿交缠的水声猝不及防响起。
愈遥的眼睛瞪大,她第一件事情是赶紧把手机音量关掉。
“嗯……三哥,扣子自己解开,不会冷的。”
布料摩擦,还穿插着胡玮秋低沉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