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后很快回归平静,像是湖面飘过的一阵风,轻盈无力。
朗月心知这都不是定罪的点。
是强制征税。
“你别害怕。”朗月轻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十三位主教是众神公正博爱的代表,一定会为所有的不公查明。”
在坐瞬间哑言,心里不约而同想着,这是摆明把他们强捧。
令他们不得不调查这件事。
梅林看着她坚定的眸色,不由地点点头,双手呈上账本记录。
她回想起,那日她和老领主在斯奎西酒店前分别被“送出”驱逐首都。
是一名俊朗的军官少将亲自护送她。
那位军官谈吐绅士,细节之处尽是体贴细致,她忍不住双颊泛红。
温柔地问起她的情况,眸底没有杂念,只有关心。
她才说起自己的状况。
可这名军官听后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果然是她猜想的那样。也许月月知道怎幺帮你们。”
后来她才知道一切早就被男人口中的“她”,酒店前她苦苦哀求却得到冷漠反映的女人所得知。
女人所说的“厌烦”,不是对她哀求的厌恶。
而是对这类生育夫人或者神职的附属本身。
军官温润的眸色像是田园地平线天边的晚霞。
心底却如明镜点破道,“实际上,我只是协助,你要感谢的是朗月。她会教你具体怎幺做。”
……
梅林将账本交予呈递的智能人。
账本里条条明细罗列得清清楚楚。
负责各地征税财务的主教罗恩,看得面红耳赤,怒斥道,“这小小的一个区下级乡镇的暗税,竟然已经赶上斯奎西总税收的三分之一。”
面对十三位主教无言问罪的目光,老领主突然两腿发软,跪落在地。
周围顿时陷入极度的寂静。
冷不丁宁的声音打压道,“一个女人的罗列难免有个人情绪……”
另一个声音又道,“这次是对肖朗月进行调查,而神父违规教义强制征收非教会用地税这是另外一件事。”
朗月不由暗暗冷笑,果然是死咬她不肯放了。
就在陷入僵局时,高高在上的十三位主教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请等等,两位主教。请容我说一句。”
四周顿时都静默。
朗月自然认得她,没有见过却很难不知道她。
弗朗西斯·奥兰多·谢林。
她是历任十三位主教里首位且具有实权的女教司。
传闻里她是通晓神谕,能预知未来。
出身双教司的家庭,父亲是前任首都教会大主教谢林。
二十岁出头便承袭父亲的职务,打破过往最小年龄承袭记录的女教司。
她缓缓道,“朗月小姐的罪过被控诉两项,谋害阿纳希萨格拉与藐视神明。但仅凭指纹未免草率,这是警视厅的工作。不是神的领域。
而阿纳希萨格拉首都教会前任副教司既然德行有亏,理应就此结束。”
女人说话意外得低语轻柔,却无法令人有驳斥的余地。
“我们既然对朗月小姐定的主要是轻视神的罪责。而现在举报的人……”
眼神轻轻撇向跪落在地瑟瑟发抖的老托马斯。
“……也同样需要调查。我认为应暂且延缓,对两位女孩的事也应同样看待。肖朗月小姐说得不错,神对世人是平等博爱的。”
她一说完,方才两位急于定罪的主教突然安静。
朗月没曾想奥兰多与她从未有接触,竟会为她说话。
而眼见形势有所扭转的余地,费达洛夫才附和道,“肖女士的姓氏权刚由主事会给出,这毕竟事关神的公信。”
首席沉默许久,突然沉声问道,“奥兰多主教,你认为该怎幺做?”
“都该再进行调查,对两名涉及的女孩保护起来,确认无误后再公开世人,首席阁下。”
朗月心知这是这一种保护宗教主事会不曝光于媒体的迂回处理。
自然会被内部采纳。
朗月走出审讯室时,长舒一口气。
幸好她留有一手。
她彻底做了番调查,年轻的生育夫人和一位即将入土的神职。
而且看两人的穿着用度根本不是普通乡绅。
可为什幺奥兰多·谢林要为她说话?
明明她们从未认识,她是私生女的身份,当初许多神职不一定待见他。
即使有姓氏权,正式成为一等公民,也包括现在。
何况贺夫人若是真抓住了她的把柄怎幺会轻易放过?
走廊里突然位身着白色礼服的执事拦截她。
俯下身,绅士道,“肖家二小姐,让您受惊了。我家主人邀请您一同喝杯下午茶。”
“你家主人?”
“朗月小姐,是弗朗西斯·奥兰多·谢林阁下。”
*
奥兰多所在的是一间独立的办公楼层。
无垠星空高挂,地面延展开遍地草坪花丛河流,众神回旋于顶。
奥兰多早已换下神职的金羽翎白袍,身着一身粉黛缎面裙,衬着原来的皮肤更是白皙,甚至有些过分的苍白,毫无血色。
朗月始终不敢相信这幺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掌握着宗教主事会的实权。
还看到她的刹那,苍白的小脸焕发着微微粉黛。
“朗月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好像她们真是许久不见的好友。
“奥兰多阁下,叫我朗月就好。”
朗月习惯性得一张标准微笑扑克脸。
“那也不要叫我阁下了,可能我与你同岁,和我的朋友叫我奥兰多,这是我母亲的姓氏。”
朗月听后微微动容,她想起索菲娅。
只是私生女的代称,和她一样没有姓氏。
朗月坦言道,我们见面并不合适。
“你愿意救助她们的事,我为之感动,曾经我也知道你的一些事……”
身边的白衣执事从茶杯从茶壶里缓缓倒出,朗月笑而不语。
直到亲眼看奥兰多先喝了一口,喉咙滚动,她才含下。
奥兰多将这些细节都收入眼中,她放下茶杯轻语道,“我知道你所遭受,与大部分私生女相同,被家族排挤无视,被羞辱,甚至被人抛弃,险些做了生育夫人……”
朗月突然感到手腕一阵疼痛,啪塌一声茶杯碎了一地,手腕完全使不上力。
像是百条虫潜藏在皮肤血管里蚀髓钻骨。渐渐蔓延。
讶异得看向倒翻的茶杯。看向奥兰多。
她毫不惊讶,仿佛早有预见。
自说自话道,“可你说,这样的人是怎幺拿到一个首都教会副教司,下一任大主教司的情报?还能妄想做得天衣无缝呢?”
此时苍白的小脸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显得异常病态。
————题外话————
玩得就是无间道。嘿嘿。
猜猜奥兰多背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