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姜澜跟那位风评糟糕的Alpha有来往，是在两周后。
午休时听到同事抱怨案子有多难办──对造辩称影片里都是合意性交，神智不清只是那些Omega\'刚好\'处于发情期所致。
“先不说Omega发情时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作为同意发生关系的依据吧。” 他说：“哪有那幺多刚好？难道她跟人约之前还会先算上一卦，看对方现在是不是发情期吗？不可能吧？！”
“总之，检方已经先传讯过影片中的一部分当事人了。”
“如果信息素周期对不上，之后会让愿意出来作证的人进行药检。”
出于某种难言的不安，同事走后姜宁在社交软件上点开了野火的主页。
一则转发，来自摄影团队的幕后花絮。姜澜低头收拾道具的身影藏在视频角落。
扮作知名动漫人物的野火则蹲在一旁，笑容讨好地同她说着什幺。
拍摄现场乱哄哄的，说了什幺也听不清。网友们只看得出野火抱着膝盖前后摇晃，双手合十好像在拜托什幺的样子。
“拜托拜托，我跟老婆的官宣照能不能算便宜点──我是野火的老婆我作证，我就在现场听到的！”
“楼上你什幺野火的老婆？野鸡就给我回鸡笼里睡觉！”
“惊！知名Coser为求打折，竟跟萍澜团队幕后老板说愿意做牛做马！”
“传下去！野火说想做萍澜的狗！”
“传下去！野火是萍澜的狗！”
“传下去！野火说下次出小狗Cos，还叫萍澜拍！”
几十万的惊人转发量，野all党嗑的飞起，野我党则拿着鸡笼互相抓鸡。
而姜宁愣愣地看着手机，感觉浑身发冷。
那身衣服、脚边的包包，嘴里叼着的能量棒。
全部都是两周前姜宁亲自准备的。
而明明出门前的晚上，姜澜还答应自己会跟野火保持距离。
被欺骗的怒气和对妹妹的担心，让她解锁手机时按错了几次密码，差点锁机。
姜澜今天还有拍摄，贸然打电话很可能会影响到工作。
但姜宁甚至等不了对方看到讯息后回复的时间差。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姜澜。”
她没想过自己会用这种语气和妹妹说话。
“姐姐很好骗，是嘛。”
简直就是初三那年的翻版。
尽管姜澜因尚在工作中，勉强压下了火气，可等收工后，看到摄影场地外姐姐靠在车上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气得，主要是。
“上车。”
无意在外人面前使妹妹难堪，姜宁努力压下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且自然──只是在姜澜之后看到野火也跟着从摄影棚出来，眉头隐隐有些不快皱起。
“......”
往常总会叽叽喳喳跟自己分享一天趣事的女孩，这次却只是沉默地走到副驾，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安全驾驶和姊妹吵架，显然不是能同时进行的事项。
一路无话，直到走进家门。
战争开始。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天的拍摄会有野火！”姜澜气得眼泪直掉。
天知道她在摄影现场一直被野火黏着已经够烦了，好不容易看到姜宁打来，她开开心心接起准备跟姊姊黏呼呼撒娇、调剂调剂心情。
结果一接起就挨骂。
“本来说只有拍骆耕的，我怎幺知道她们会临时通知要改拍双人！”
单主都说了要合拍，也爽快加价了，姜澜也不好意思拒绝，想着拍完后不要联络就好。
哪知道那个野火这幺烦，约拍的请求在她这被拒绝后，转头又缠上连萍──她的朋友兼摄影工作室合伙人。
等姜澜知道时，订金也收了、日期也订了，要再回头去拒绝，又担心排拒的太过明显，会让对方不快。
自己和朋友刚成立不久的摄影工作室，还得罪不起野火这尊大佛。
那还能怎幺办？
只能像当初跟姜宁说的那样，干完这单就收手啊！
“我根本没有跟她有什幺接触，微信也只说拍摄相关的事。”姜澜用力擦掉眼泪，因气愤而紧绷着身体，像只倔强不肯认输的小狗。“结果你都不等我解释，上来就说我骗你！”
真是一模一样，初三时因被告白而挨骂、委屈的稀里哗啦的妹妹；以及平时极好说话、此刻却异常冷漠的姜宁。
女人只是双手环胸，低头看着沙发上汲着鼻水委屈巴巴的姜澜，冷淡分析道：“或者，你可以选择在第一次跟野火碰上时就跟我说。”
“而不是等事后被发现了，才在这里跟我解释。”
无声的号角吹起，战争正式进入冷战时期。
虽然了解亲人只是太爱自己才会如此，却又忍不住为此委屈的年轻人，决定效仿圣雄甘地的不合作运动，暂时停止双方一向合作愉快的情绪价值供应链。
“你心情不好？跟宁姐吵架啦？”
工作伙伴连萍一下就猜到了友人最近心情低落的原因，而当事人偏偏还在嘴硬。
“你还不如猜我失恋。”她面无表情地调整着镜头，棒棒糖在嘴里暴躁的顶来顶去。
“你要真失恋还不一定这幺烦呢。”连萍笑了笑，对在荷塘边徒手制造\'大浪\'的小伙伴比了个手势，池里水波就渐渐软了下去。“我们澜澜连神颜Coser野火女士都不喜欢，谁能让你烦啊。”
波浪淹过轻纱时，姜澜抓准时机按下快门。镜头下的女人定格在纯稚仙人踏入红尘前、似懂非懂的那一眼。
“挺好。”检查毛片时友人评价道：“感觉都能直接出片呢，不太需要修。”
转头，见姜澜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连萍只能拍拍她的肩，劝道：“好了，等周四把野火那边的拍摄结束，周末就没事了。”
“你抓紧时间赶紧跟宁姐和好吧。”
姜澜本来还想回嘴的，但想了想，朋友说的也没错。
爸爸走了，已经没人会给姊妹俩劝架了。
她们得自己和好。
瘪瘪嘴，收工后上网订了微光的早点套餐──姜宁很喜欢的一家早餐店，但因为不便宜，所以很少吃。
──订单已下达，将于星期六早上外送到府，感谢您的惠顾。
回家时看了眼关着的书房，姜澜不满地哼了哼，掠过书房直接回房洗澡。
这个家没我得散。她傲娇的想。
不过还没气完呢。
反正还有几天才周六，在这之前她是不会退让了！
＊
跟妹妹冷战了整整一周，却也不能算是毫无交流。
至少姜澜虽然生气不肯跟她说话，可拍摄行程还是一个没落下发给了她。
在有野火的拍摄日，姜宁会驱车去载收工的妹妹回家。
尽管车上两人也不会说话，可从姜澜毫不意外的表情看来，想来她也是猜到并且默许了姐姐的行为。
周四，整整一天姜宁都感到烦躁不安。
先是委托人对她在法庭上的表现感到不满，认为她没有尽心尽力为自己辩护──律师不等于骗子，至少姜宁已经在稀少的事实基础上，为这个案子做出最大程度的努力。
再来是姜澜。
按照行程，今天是拍摄野火的最后一天，地点在市外专门租给人拍摄用的小竹屋。
“临时决定要办庆功宴。”
下午3点，已经一周没给姐姐发过行程表外讯息的姜澜突然传来这幺一句话。
“整个团队都会去，连萍也会去。”
最后一条讯息的传送时间，软件显示跟上一条差了整整4分钟。
“不用担心。”
轻易就能想象出某人憋扭的模样。
但姜宁没心思想到那些，刚从委托人的疲劳轰炸下脱身，一看到讯息，她立刻给姜澜打去了电话。
“...... 喂？”
对方声音有些迟疑。
敏感的女人一下就明白了，妹妹是怕自己又要生气。
为自己一时失败的情绪控管而让妹妹畏惧感到懊恼。
姜宁深吸了口气，压下焦躁情绪，努力维持语气平稳。
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准许，也转为商讨问句。
“一定要去吗？”她问。
“......我在收器材的时候，他们就都说好了，也订好位置。”姜澜话里有些为难：“现在说不去，会很奇怪。”
“......”
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思绪转得飞快，评估着风险与方案。
“姐姐？”
诚然，野火有很大的可能是犯过罪，但也不能排除当事人不愿出面作证，导致证据不足以定罪的可能。
在没有负面新闻的支撑下，面对网上有大量粉丝的客户示好。姜澜的过度拒绝只要被有心操作，就可能危及到新创工作室的声誉和发展。
那是姜澜的心血，她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姐姐？在听吗？”
相较之下，聚会有很多人，有摄影团队的伙伴，还有连萍──姜宁见过几次妹妹这位朋友，她知道这是可以信任的人。
自己也可以到外头等着，确保姜澜安全无虞。
“恩。” 轻轻应了声，手在桌上的车钥匙拨弄几下。
姜宁吐出一口浊气。
“把地址发给我，结束后我会去接你。”
她快速安排着保险措施，一如家里发生任何大事时一般，处理的有条不紊。
“还有，以防万一，带上抑制剂，跟野火也不要单独相处。”
“有任何不舒服就马上打给我，报警也可以。”
恪守职业道德的姜律师，在攸关妹妹的安危下决定不再委婉。
“我说过，她的风评不好。” 姜宁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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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发车！
妈咪们坐稳，我们要出发去幼儿园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