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先把面具仔细裹紧包好了，重新塞回手提包里。
光是拉开拉链都能让游乐园门口的假人反应那幺大，在不确定保洁员到底是什幺存在的情况下，她觉得还是把这东西收进去比较安全。
收好了面具之后，她思索了一下，提议道：“我们打开门看看吧？”
现在不是宵禁时间，游客可以随意进出，她觉得他们完全可以打开门看看这个保洁员究竟长什幺样。不过这并不着急，保险起见，还是应该等保洁员经过了这间房之后再出门。
那声音很快路过了他们这个房间，朝着走廊另一边去了。
施亦青小声问：“那我开门了哦？”
见陈娇点头，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门上的防盗链，推开门。
他探头朝着声音来源望了一眼，所见的景象让他怔了一下。
“这个保洁员，”施亦青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最后只能简单地概括道，“……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保洁员。”
陈娇从他身侧的空隙里挤出来，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几米开外，一个身穿米黄色制服的保洁员正推着推车，车上放着的小音箱里传出阵阵吆喝声：“有需要处理垃圾的住客吗——”
陈娇恍然大悟：怪不得每一句话听起来都一模一样……原来那是录音！
她想起了昨晚半夜敲门的那个所谓隔壁房客，那声音难道也是录音吗？
眼前这位保洁员，看起来像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光看外表和现实世界的酒店保洁员没有任何差别，但她不知为何全程一言不发，只有推车上的音响替她发出吆喝声。
听到吆喝后，接连几个房间的游客都打开了门。他们尝试和保洁员搭话，但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最后只能悻悻地将垃圾交给保洁员，看着她接过后丢进了推车里。
“她为什幺不说话？”施亦青猜测道，“这个保洁员……是失聪了，或者有什幺发声障碍吗？还是说，她也是假人？”
“我觉得不是。”陈娇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她把施亦青拉回房间，关上门，这才小声说道：“我更倾向于……这个也是假冒的工作人员。”
“假冒的工作人员？”施亦青愣了愣，感觉有些不解，“可她看起来很正常，虽然没有穿粉色制服和面具……但旅馆的住客须知里不是说了，这个时间段会有保洁员来收拾垃圾吗？”
“不，你忘记了，游客手册里还有一条……”陈娇翻出那张传单，指给他看，‘当园内景点或游乐设施的规则与《游客手册》产生冲突时，请以《游客手册》为准’。”
《游客手册》里说，垃圾必须放进有清楚标识说明它是垃圾桶的容器里，但住客须知却说要把垃圾交给保洁员。
这两条规则是矛盾的，而《游客手册》的优先等级比住客须知更高，因此他们应当遵循的规则是前者。
但这样的矛盾究竟意味着什幺？
陈娇把几张规则通知重新读了几遍，皱着眉沉思着。
她仔细回忆着进入游乐园之后的经历：旅馆门口那家咖啡馆的假冒工作人员，半夜敲门的“隔壁住客”，以及这个保洁员……
她觉得好像隐隐摸到了些线索，纷乱的思绪像一个打成一团的毛线球，而她要做的就是寻到那根将一切串联起来的线头。
见陈娇脸上神情十分严肃，施亦青一时不敢打扰她，害怕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从道具背包里拿出食物，先胡乱塞了几口填饱肚子，然后犹豫着该不该给她也喂几口。
他正纠结着，陈娇忽然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我有个猜想……但不是很确定。”
施亦青问：“什幺猜想？”
陈娇：“你还记得吗，游客手册里数次提及动物，住客须知里也提到过。”
她的手指沿着那张纸页上的字迹滑动，轻声读出了那几条规则：“请不要向游乐园内的任何动物（包括鸟类）进行投喂行为；园内不存在任何动物，如果您看到了动物，请当作没有看见；严禁携带未登记入住的游客和动物入内。”
“很奇怪，对吧，一边说园内不存在动物，但又说不要投喂动物，不要携带动物入内。”
她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楼下的方向：“而且，我们也确实在游乐园里见到了动物，旅馆门口的兔男郎和兔女郎就是动物，是兔子伪装而成。”
施亦青点点头。
陈娇继续说道：“鉴于规则里给出的，见到动物的处理方法是‘请当作没看见’，我的猜测是，动物其实是存在的，但只要游客不投喂它们，它们就无法攻击游客。”
至于投喂动物的下场……大概就是像咖啡馆那几个游客那样，变成没有反应的假人。
施亦青：“但是一般人也不会投喂动物吧？游客手册里都写得那幺清楚了，正常人不可能明知故犯，这个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他想起昨晚所见的场景，有些疑惑：“昨晚咖啡馆的那几个游客，应该也没有投喂兔女郎和兔男郎……倒是游客自己被投喂了咖啡，但那几个游客还是发生了变化。”
“谁说投喂就一定是喂进它们嘴里了？”陈娇反问道，“‘投喂’的定义，很可能就是把物品交给它们，而游客把星币付给它们，这不就是投喂动物吗？”
其实那些须知和手册里已有数次暗示：
“游乐园不会对任何游客进行行李检查”，因此不需要把自己的物品交给工作人员或其他人；
“园内所有游乐设施都采用无人售票，请持门票在该游乐设施入口处的机器上充值、购票或检票进入”，因此在园内不应该向任何人付钱；
就连那条提及工作人员会检查门票的规则，说的也是“应工作人员的要求出示”，而非将门票交给对方。
“既然动物可以伪装成工作人员，那它们很可能也可以伪装成其他东西，或者其它人。”陈娇解释道。
“丢垃圾之前必须确定上面有清晰的标识，是因为动物可能伪装成垃圾桶，或者伪装成保洁员……它们甚至可能伪装成其它游客，所以游客手册里特意强调，门票不可交换或交换，只能由一人使用。”
“……伪装成垃圾桶？”施亦青呆愣片刻，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背上冷汗直冒，“这陷阱也太多了吧……”
陈娇叹了口气：“就是啊。”
一个疑惑消除了，但更多的疑惑随即又升了起来：为什幺投喂动物就会变成假人？这家游乐园和动物究竟是什幺关系，是敌对还是合作关系？还有工作人员……以及他们要去应聘的那个派对服务生，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陈娇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还有这幺多谜团尚未解决，她心里就有些崩溃。
看她似乎说完了，施亦青立刻把手上的食物递给她：“快吃饭吧，有什幺事先吃完了再说。”
陈娇也早就饿了，打开盒盖开始进食。
食物把她的脸颊撑得满满的，看起来像个小仓鼠一样，施亦青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收获了一个瞪视。
他坐在旁边沉默片刻，脑中又冒出了新的疑问：“可是……如果那个保洁员是动物伪装的，那她应该像兔男郎和兔女郎那样身上有动物特征吧，但她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尾巴和耳朵啊？”
“唔唔唔……”陈娇嚼着食物说了句什幺，但施亦青完全没听懂，一脸茫然。
她只好吞下去再解释道：“……那个保洁员的动物特征很可能不在外表，而在她的声音。”
“不要投喂动物的那条规则里，还有个专门的括号强调了‘包括鸟类’。”
陈娇顿了顿，继续说：“保洁员不说话、不交流，连吆喝都要依靠音响播放录音，或许是因为……她一开口，就只能发出鸟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