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双胞胎姐姐,薇拉奈尔,自从几天前带回来一位女士后,从每天从下午开始就没怎幺出现在大家眼前了,都与她的女伴待在一起,天亮后再送她回家。
克洛伊奈尔还没见过这位能让薇拉倾心的女士,只从他人口中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是一名医生。
她也并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和来历,家族其他成员来询问时她克制着不耐烦,回答:不清楚。
作为一名出色的调香师,克洛伊嗅觉灵敏,向来对医院消毒水和医疗器材的味道避之若浼。虽然医生们身上并不会带上味道,但总是不免联想上去。所以起初她有一丝好奇,更多的是鄙夷,在心里嗤笑过后很快便淡忘了。
毕竟这很正常,人需要发泄,那个女人又能容纳她的欲望。反正满足完要求后大部分人便会知趣离开。
不同寻常的是这次薇拉居然没有放她走——她陷入爱河了,对自己的床伴。所以又过了几天,当她带着她出现在舞会上时,克洛伊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那个站在薇拉奈尔身侧的,名为艾米丽黛儿的女人。
贴身的蓝白色礼裙好像与她在一起发光,她双手放在身前,微笑着偏过头注视薇拉,耳垂处宝石耳钉随着动作闪闪发光,倏忽间,眼睫轻动,马上要对上目光时克洛伊往旁边影去,利用人群挡住了自己。
一个注定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或许唯一的联系是她可能成为自己的姐姐,薇拉的伴侣。
薇拉总是能得到最好的。
这个想法从她脑海浮现,很快就被掐灭。她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自嘲,是因为经常被拿来做比较,所以下意识也这幺想了吗。
薇拉并不逊色,她们只是站在那儿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从小姐姐就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在格拉斯生活的这幺多年,自以为是的大人们总是喜欢评判,拿她们姐妹做比较。只有姐姐愿意听她说话,支持她,爱她。
心里有些堵,克洛伊不想留下来参加这无聊的舞会。反正她也不喜欢参加这种人与人阿谀奉承的场合,再多待一秒,看着各种带着虚伪假面和自己打招呼的风流公子,她害怕自己再反胃下去就要在别人面前失态吐出来了,干脆趁着没人注意来到天台换口气。
克洛伊奈尔靠着栏杆,夜空中,星星并不多,可能因为今晚月亮太满,它们暗淡下去。
趁着月光,她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人们,饶有兴致地猜测他们适合什幺味道的香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在心里啧了一身,好不容易找到的适合独处的地方被人发现,心里不爽,克洛伊拉长了脸转身就走。
却在转身时速度太快一不小心撞到了她。
来者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穿的细跟高跟鞋,在冲击下没站稳,低声叫了一声往后倒去,手中的甜点也飞走了。克洛伊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她,第一下没有拉住,她往后下方跌去。克洛伊赶紧换了个姿势,向前一步护着她的腰蹲下,顾不上这身轻质脆弱的礼服传来撕裂的声音,在她完全倒地前,半跪在地上抱住了她。
意识回笼,后知后觉,克洛伊才发现自己闯祸了,赶紧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却在说完后擡眸看清怀中的人,与她视线对视的那刻,克洛伊全身僵硬呆滞了几秒。
“谢谢。”怀中的艾米丽也有些愣住了,随后几乎是全程盯着她,眼神在她的脸上不断徘徊,过了许久终于问出克洛伊在心里预演过许多次的问题。
“你是奈尔小姐的孪生妹妹,克洛伊奈尔吧。”
“是。”克洛伊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白茶香。
“薇拉跟我提到过你,你们确实长得很像。”
“嗯。”克洛伊不想再回答她了。为什幺,她感觉自己突然想逃跑。
“你们...真的很不一样。”
“大家都这幺说。”克洛伊表情暗淡下去。反正又要和他们一样,说着自己为什幺不合群,整天沉浸在调制香水里,为什幺不能和薇拉一样优秀吧。
“你好像只可爱的小动物。”艾米丽笑着,眼里露出一丝惊喜。
“嗯——什幺?”克洛伊傻眼了,刚还低落的心情瞬间被她拉高,只不过带上了一丝尴尬的气愤。
“没事了就站起来离开。”克洛伊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抖。哪有人说别人像小动物的!
克洛伊不知道艾米丽此刻心里想的是,小动物好像炸毛了,更可爱了想摸摸头。要是她知道了可能毛炸得更厉害了。
艾米丽只是浅浅笑着,“我也想起身,你可以松手了吗。”
克洛伊才发现自己一直维持着姿势,赶紧放开她,两个人一起站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幺,数星星?”艾米丽扶着她伸过来的手臂站好。
“只是来透气。房间里充满了难闻的味道,我不喜欢。”她的脸又红了。她才不会数星星呢!
果然是个讨厌的女人!
“你又在这做什幺?姐姐没和你呆在一起吗。”克洛伊反问她。
“她和客户应酬去了,让我等下去找她。”艾米丽来到克洛伊刚刚站着的地方看向远处。
晚风拂过她们的发丝,克洛伊看着她,张口:
“黛儿女士和姐姐认识多久了?”
“快一年了。”艾米丽垂下眼眸,自言自语道,“薇拉是个很好的人,她善良又温柔。”
“嗯,姐姐一直如此。”
她们甚至亲密得直呼名字。
克洛伊心脏有点痛,不知道是因为艾米丽的出现,还是薇拉。
她和薇拉是非常要好的双胞胎,从小姐姐便关心自己,爱自己。也只有薇拉对自己这幺好了。如今,她终于要从此逃脱,跟眼前这个女人在一起?
为什幺...自己要孤身一人了吗?
“克洛伊奈尔?你怎幺了。”克洛伊的思绪拉远,听到艾米丽的声音时才回过神来。
她们靠得不远,艾米丽身上好闻的白茶香散发出来,勾引着她的鼻腔,一遍又一遍抚平烦乱的思绪,克洛伊感觉有些热,没有回答。
“干嘛露出这幺可怕的表情,哪里不舒服吗?”或许是有些晚了,累了,艾米丽的声音有些慵懒,像风拂过湖面,在她心里泛起一丝波澜,克洛伊正恍惚中感受到温度袭来,艾米丽手掌盖在她的额头上感受体温。
克洛伊浑身一颤,心里大惊,吓得后退几步。
“我没事!黛儿女士没别的事,我先离开了。”
“你去忙吧。”艾米丽点头,正奇怪她的反应如此之大,似乎注意到什幺,目光下移在克洛伊下身呆滞住了。
克洛伊朝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脸砰的一红,连脖子根都红透了——自己居然对她起了反应!
艾米丽赶紧背过身扭头不看她。
“对,对不起。我、我对你没有那个想法!”克洛伊羞红了脸手忙脚乱挡住下体,语无伦次起来,她看到艾米丽的耳朵似乎也红了。
她赶紧逃到卫生间,把自己关在隔间一个多小时才平静下来。
艾米丽黛儿真的是个可恶的女人!!克洛伊在心里愤愤地想,一想到自己居然对她起了反应,心里一半羞耻一半愧疚。
一定是因为味道,嗯,她只是喜欢艾米丽身上的白茶香味,没别的想法!
礼裙因为刚才的事件被从下撕裂开来,幸好今天克洛伊还带了一件大衣和低调的礼帽,留到结束的时候穿。
克洛伊披上衣服,戴好礼帽,看着镜中面纱遮住半边脸的自己,长呼一口气,平复表情后一丝不苟系上全部纽扣。
反正自己提前走也没人在意。不如就现在离开。
克洛伊推开门,还没走几步,正巧,又撞到了她。
“薇拉,你在这里啊。换了身衣服?”艾米丽黛儿不知道在哪喝酒了,醉得脸颊绯红。她微微欠身,手指搭在她肩膀上稍稍用力,额头抵在喉咙处,急促温热的呼吸透过衣物打向克洛伊的锁骨,本来冷静下来的心不知为何又痒起来。
克洛伊眉头皱得老高,咬紧牙,正打算对她冒失的认错人和触碰动怒,谁知她刚低头,怀里的女人也平起头,克洛伊的嘴唇不小心触到她的额头。
克洛伊突然有些咋舌,趁她没注意,悄悄擡手抹去她额头上的口红印,懒得纠正称呼,降了几个音调轻声说:“你还好吗?”
“有点不舒服,我去睡一觉就好了。”艾米丽揉了揉太阳穴,挣脱她,扶着墙向前走去。
她身上浅浅的香味钻入鼻腔。并没有醉酒的味道。
克洛伊瞟了眼四周,发现不远处走廊拐角藏着一个人,不时伸出头往这边看。马上明白过来,艾米丽并不是喝醉,她被人下药诱使发情了。
真麻烦……
她抓住艾米丽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克洛伊问她的家在哪,她嘟哝着听不清,于是克洛伊带她离开跟踪者的视线,回到自己的家,安置在床上——薇拉房间的那个。
反正这几天晚上她都和薇拉在一起,今晚也不会例外。
克洛伊眼神淡了淡,放下艾米丽。
床上有姐姐和艾米丽混合的味道,克洛伊不想探究这里面的来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的时候沉默了一阵,还是回头,小心地取下她的耳坠放在一旁,来到洗浴室,打湿毛巾替她擦去额头的细汗。
克洛伊虽然有抑制发情的药,但这种药都是专门配备的,她的药并不适合艾米丽。
身下人寻求安全似的搂上了身上人的脖颈,睁开双眼。那双不久前闪闪发光的双眸如今低垂着,泪眼朦胧。
对方的胸贴着自己的,火热的温度很快渡了过来。不妙,克洛伊难以从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挪开注意,身下人灼热的呼吸袭来,一个可怕到攥住她的心的想法浮现。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尽量不去想,谁知这种感情愈来愈热烈,渐渐的化作一团火焰在身体里曼延。
艾米丽传递过来的温度愈发滚烫了。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克洛伊心里想着,低头,在耳边小心翼翼提醒她:“不赶紧散热的话,你有危险。”
“嗯。”身下传来呢喃。
“我来帮你,药效过后我就走,好吗?”
“好…”她眼神涣散,炙热的手指抚摸着克洛伊鲜红的嘴唇,晕掉了她的口红。
“我、我带你去我那。”唇上传来的艾米丽手指的温度快要让她大脑短路了。
[薇拉今晚不会很快回来。]这个想法督促着克洛伊快点行动,她脑袋昏沉沉的,抱起了艾米丽。
一成不变的房间突然多出一丝味道,熟悉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打探这陌生的味道。
艾米丽的味道不断与屋中旧物的味道交缠,相融,吸引着克洛伊的鼻尖。
“薇拉,你还在等什幺?做你一直做的。”艾米丽搂着她的脖子呵出热气,眼睫颤动,朦胧又迷离的眼神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游走。
“我不是......”
克洛伊突然害羞得失声了,喉咙滚烫,说出的话也被热浪堵住。
身下人真的要忍不住了,克洛伊一直没动,她只得伸手替她解开衣服。
手指像没有意识一样软绵绵,只是胡乱的在克洛伊腰上摸索,最后一丝理智用完时,药物带来的影响像海浪一样袭来。艾米丽难受得弯起腰整个人陷进克洛伊怀里,掐着自己的手臂和肩膀分散注意,手指所到之处,白皙的肌肤立马被掐出血印。
“够了,别折磨自己。这次我勉为其难帮你,天亮后你马上离开。”
克洛伊握住艾米丽的手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见艾米丽紧闭眼睛,好像没听见她说了什幺,克洛伊犹豫了一下,凑到耳旁,温声问她:
“你不方便的话,做完后我送你回去,好吗。”
“好……”艾米丽根本没分辨出什幺,她被身体里的热浪灼烧着,下意识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