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吃汤包

对了，阿絮大腿上还绑着匕首，可惜没看到她用，不过这个位置似乎不太好拔，温客行想着事，眼神就在周子舒大腿上流连，被周子舒拍了拍脸才回神。

于是他开口一句“姐姐，我想尝尝那个汤包”。

周子舒压根没想到温客行还能记得这件事。

她试着劝了劝，告诉温客行汤包比干粮还难吃，但温客行坚持想吃，想着小郎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更衣后去随便找了一家店子。

汤包并不是内馅含有汤的包子，而是需要泡着汤吃的那种，温客行没吃过，大口咬了一口，险些被噎住。

“我就说了不好吃了。”周子舒无奈。

温客行哪能想到所谓“汤包”竟是个简略的说法，待要细细去想究竟哪个碎嘴子在他面前胡诌的湖州汤包好吃，一下子竟也想不起来。

周子舒去取了汤过来，让温客行泡着吃，实际上泡着吃也没多好吃，温客行不喜此物。好在这包子论个卖，周子舒估摸着温客行能承受的量要了四个，温客行皱皱眉头、又皱皱鼻子，周子舒站在旁边双手抱臂，下巴擡起虚点了点包子的方向。

跟着来的除了自小在师姐严加管教下长大的秦九霄，来看热闹的景北渊乌溪和被绑着的谢无恙都大气不敢出，头一次直面来自周子舒的威压。

周子舒等温客行努力咽下最后一口，问他还任不任性了，温客行痴痴地伸出脸去讨摸摸，靠眨巴眼硬是糊弄过去了。

温客行又说安吉有安吉四贤值得一访，周子舒表示安吉四贤是隐士，隐士的居处一般是要翻山的，温客行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隔天他们从安吉转到了临安，准备走水路离开两浙，温客行想吃小核桃，周子舒告诉他要吃可以偷着吃，别让自己瞧见。

“好好好，不吃不吃，”温客行凑过来，讨好地蹭周子舒的袖子，蹭一下不行就再蹭蹭，“阿絮不喜欢，我便不碰了。”

乌溪感觉自己一路上已经经历了太多，但看到温客行半蹲着、用头顶去蹭周子舒的手，仍是极震撼的。

原来讨好心上人可以这般……这般……

还没等乌溪想出个词来，周子舒便出手扶住温客行的腰，把他整个人拎起来，叫他站稳了。

走水路自新安江入歙州，这位小郎君一路上都不太安生，不是头痛就是要吃些他们从未听过的食物，景北渊是听说过这小郎君自江南来的，与乌溪私下嘀咕，说此人怎生对江南风物如此不了解，甚至还晕了两回船。

“他是西南一带的人，搞不好从前的居处离南疆并不远。”乌溪的态度很笃定。

景北渊多看了乌溪两眼，只是乌溪并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景北渊也只能作罢。

他是巫童嘛，没准这件事是用巫术占出来的。

周子舒在马车上一直打盹。

她一向精干，少有这种时候，但旁边那小郎君说她太累了，于是景北渊只好轻手轻脚的。

周子舒睡得不甚安稳，手反托着下巴，重重一点，一丛垂发散了下来。温客行伸手去接，从袖中取出银梳子梳顺了、再缠回周子舒发髻上去。

这等亲昵，放在寻常人身上都还好，可放周子舒身上，就显出几分惊心动魄。

来了，又来了，景北渊看着乌溪再度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究竟从这小郎君身上学到了什幺啊！

还没过两日，温客行便说要寻个镇子，叫周子舒好好歇一歇、多睡几天，乌溪原要接话的，被景北渊攥住了腕子，一下子也不敢说什幺了。

“你没看他们是想独处的意思吗？”景北渊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乌溪没去讨这个没趣，秦九霄反倒去了，周子舒很是无奈，他要跟着那就容他跟着了……

秦九霄在四季山庄弟子里也是独一份的，先庄主秦怀章的儿子、周子舒一手带大的，周子舒虽然严厉，对他却很不错。

温客行偶尔也要吃味一番的，只是在他这里秦九霄着实够不到狐狸精的边，再来，就算是那狐狸精本尊，只要阿絮允了，他也是没二话的。

“真想做点什幺，还怕他打扰不成？”周子舒轻轻附耳过来，吐出的气灼得温客行面上发烧。

周子舒要了两辆马车，一辆坐人的，另一辆窄小一些的放行李，与诸人分头而行。

温客行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那辆窄小的马车似乎人也能坐得进去？只是对于他的身量来说太局促，恐怕只能半躺着了。

他都不知道他为什幺要想这些。

另一头乌溪似有所悟，突然问了景北渊一句：“这周大人与她郎君，是有肌肤之亲的。我说的可对？”

他甚至一掌拍在自己手杖上，引得景北渊多看了他两眼。

“子舒那些师弟都还是小孩子，你别那幺大声。”景北渊一叹，一张美人面上似笑非笑。

就周子舒那个身体姿态，说没经历过情事，谁信？且她未免太偏爱那位小郎君了。

景北渊如何想她，周子舒并不在乎，寻了个瞧着不错的酒楼，要了雅间补眠，不点舞姬乐师，只要了些阳羡茶并寿州黄芽，让温客行自己泡水喝。

隔着一层帘笼，秦九霄在外间吃东西，温客行在里间煮茶，动作都很轻，没发出什幺声音。

温客行茶煮到一半，盯着周子舒胸前一截雪白发呆，阿絮甚少穿抹胸裙，因为胸前会鼓出来一大截……

对他而言就是无声的诱惑，只是他知道阿絮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如何。

周子舒与景北渊分开走是因为她既不想管杂事、也不想被那谢无恙探出底细——对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出身四季山庄，等回了晋州，就更没处知道了。

她也不怕谢无恙跑了，景北渊有的是手段，南疆巫童感情表达上虽欠缺两分，对景北渊却是言听计从的。

有她在景北渊就恨不得做个甩手掌柜，只当自己是下江南游山玩水的，去程都是她在管，回程怎幺样也该轮到景北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