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廖希把耳机交到路起棋手上,顺口问了一句,
“今天还用我送吗?”
路起棋还没来得及把耳机收到口袋,闻言直摇头,说;“我今天要坐公交啦。”
是赵小小给她科普的新开通的公交线路,可以直达她家小区,她放学在晚高峰打车,有时要排十多分钟的队才轮到她。
廖希说,“公交?”
路起棋就把赵小小的话复述了一遍给他。
廖希说:“那可惜给你买的头盔,挺贵的。”
路起棋问:“你的钱我的钱?”
没头没脑的问题,廖希听懂了,说:“你的钱。”
路起棋安心了,说:“那就好。”
——
路起棋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出校门正好赶上一辆公交到站,车子很新,车厢里人少也不拥挤,路起棋还挺满意的。她昨天又没忍住熬夜到凌晨,这会儿定了闹钟倒头就睡。
不知过去多久,路起棋在一次不小的颠簸中醒来,醒来时面前的椅背印着片状橘色的晚霞,车上还是很空,三五个乘客零零散散安静坐着,路起棋本想看看到哪一站了,瞄到前座却本能地感到不对。
坐在路起棋正前方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年级大的小姑娘,是早于她上车的,路起棋上车时还被她的校服吸引了目光,是风格很清新的裙装,当时那排座椅上只有小姑娘一个人,现在旁边坐下了一个中年男人,小姑娘看着也是睡着了,头连带着上半身歪向两个座椅中间。
路起棋不动声色地把手机举高俯拍了一张,拿下来一看,除了中年男人瞩目的秃顶,放在男人自己裤裆和隔着裙面摩挲的手极为刺眼。
路起棋气血上涌,又急得不行,想通过椅面镂空的地方把小姑娘拍醒,但对方睡得太沉,反而引起旁边中年男人的注意。中年男人看到路起棋愣了愣,不慌不忙一边把裤裆往下一翻,一边用露骨的眼神打量她。
路起棋只觉得全身血液往头顶冲,站起来把包狠狠往中年男人脸上一砸,卯足了劲儿大喊,
“这个人猥亵未成年——司机叔叔别放他下去!”
男人破口大骂:“臭婊子胡说八道什幺!”
车上为数不多的乘客迟疑地看着他俩,都不敢轻举妄动。
路起棋举着手机恐吓道:“我有证据而且刚刚已经报警了。”
听见这话男人脸色一变,想抢手机,伸手就朝路起棋扑来,不料手刚举起来就被一把攥住。
廖希站在二人之间,看不出表情,说:“悠着点大爷,不注意的话容易撞到伤到。”
男人试着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脱,恼羞成怒,猝不及防从口袋里掏出一一串钥匙重重扔了过去,
投掷的方向特意瞄准了眼睛。廖希偏了偏头,却没有完全闪避,额角被划出一道血痕。
廖希擡脚踹在男人膝盖上,听那中年男人哀哀地叫了起来,说:“别给脸不要。”
终于有两个人接连从座椅站起来帮忙控制住中年男人。
公交车在这时猛一个刹车,在路边稳稳停下,司机擦着汗从驾驶台跳下来,说:“安分点,到派出所了,有事和警察交代。”
——
路起棋做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出门前还看到了小姑娘和她父母,大人正安慰着吓哭了的小姑娘。路起棋听说后来到警局发现裙子沾上了精液,加上路起棋拍到的照片和车上监控录像,算是铁证如山。
路起棋懊悔在公交车上廖希踹人的时候自己怎幺没狗仗人势地添两脚。
正好碰上廖希这会儿和一个警员边说话边从警局出来,看起来是认识的关系。对上视线了,路起棋冲廖希挥挥手,廖希就径直朝她走过来。
路起棋感叹,“你在警局也有人脉?”
廖希说:“嗯,打架进来的,被教育过。”
路起棋说:“那你今天见义勇为进来的也算载誉而归。”
又有点心虚地补充:“今天多亏你,吓死我了。”
廖希说:“确实多亏我,你见义勇为也带点脑子,找司机或者偷偷报警都行,几斤几两就跟人硬刚。”
路起棋自知理亏,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幺在车上?你家跟我不顺路啊。”
廖希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路起棋,你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坐反了?”
“啊?”
路起棋脑子短路了一秒,想到自己一看到车编号正确就急匆匆地往上跑,一点没想起来要分辨方向这事,底气不足地质问,
“那你早发现了不提醒我下车?”
廖希说:“一开始想看看你能什幺时候发现,后来看你睡太香了我也睡着了,睁眼就看见你在那勇斗恶徒了。”
廖希说:“有点智勇双全了路棋棋。”
路起棋说:“够了。我认错。”
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伤怎幺样?我看见前面药店的招牌了。”
廖希说:“再晚会儿慰问就愈合了。”
“要是伤不在脸上我就不问你了。”
路起棋还是拉着他去了药店,出门在路边找了张长椅示意廖希坐下,自己卖力地蹲下又努力擡高手臂,说,“你弯下腰。”
廖希看着蹲在自己两腿间的认真忙活的路起棋,配合了。
路起棋把手往前够了够,说:“再弯点。”
廖希说我蹲下吧。
路起棋从善如流地放下手臂,庆幸道,“好险,再晚一秒放下就要抽筋了。”
这附近一带不算热闹,才过饭点,路上行人寥寥,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清。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趁着路灯的光,路起棋捧着廖希的脸仔仔细细地消毒,由于不熟练,态度可以算得上一丝不苟,
“痛的话跟我说哦。”
清浅的呼吸声顺着气流送向耳朵,嘴巴因为紧张微微抿起,几缕发梢落到侧脸。
廖希说:“痒。”
路起棋无知无觉,还在科普自己为数不多的医学知识,
“痒说明正在愈合,是好事,等一下,创可贴我放哪里了……”
廖希已经伸手抚上后脑勺,手指陷入发丝,下按,嘴唇相碰辗转,一气呵成,他还是没忍住把那抹嫩红吃到嘴里。
路起棋这段时间已经应对得很熟练,廖希贴上来的一瞬间就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被亲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两手推开廖希的脸,微微喘着气,不赞同地说:“大庭广众想干嘛。”
廖希就笑了,起身把人抱坐在自己身上,用指节蹭她的脸,柔软的,陷下去一个小坑,说:“我亲会儿行吗,不做别的。”
路起棋看了眼四周,勉为其难地接受。
“好吧。”
廖希像抱娃娃似抱她,又很懒散地捏着人下巴凑上来亲她,柔软的唇瓣被舔出一层水光,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路起棋也被他感染了懒意,眼睛微眯,坐着没长骨头似的任他摆弄,手伸进外套,从腰摸到胸,入手像摸了一块暖玉舍不得放开。
廖希嘴上逗她:“这幺硌手,吃不起饭吗。”
路起棋不跟他计较,敷衍道:“嗯嗯有钱都给你花了。”
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廖希作祟的手拿出来,问他,
“有没有感觉肉体关系让我们之间原本单纯的金钱关系变质了?”
廖希掐她脸,说:“有人长着一张这幺纯爱的脸怎幺说出这种话的。”
路起棋看他永远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心中别扭,又不知道那股不得劲的感觉从何而来。直到视线无意识落到座位一旁的书包上,才猛地从廖希怀里弹坐起来,慌张地开始急病乱投医,
“我物理卷子还有一面没做,忘记明早要交了,你做了没?做了我抄。”
廖希摇摇头说,
“我不用做物理作业的。”